求存而不弃他

作者: 黛含烟1 | 来源:发表于2021-09-06 21:40 被阅读0次

    昨晚定的早起的闹铃还没有响,我便睁开了眼。从窗帘的明暗度来判断,距离天光大亮还远着呢。

    我是怎么醒的呢。昨晚虽然上床很早,但晚睡的惯性使得我如煎熬在热锅上的活鱼般,在床上翻来覆去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入睡姿势。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把自己煎熬得够呛,睡着时应该很晚了吧。

    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站在海边,我清楚地记得,在梦里我看见了淡蓝色的海水以及白色的波浪拍打着灰黑色的礁石。这海水就横亘在我前行的路上,这条路本没有一滴水的呀,正当我感到迷惑时,我醒了。是梦带来的迷茫唤醒了我,还是牵挂着早起的闹铃的潜意识唤醒了我。反正是醒了,睡意全无。

    我起身看看挂在墙上的钟,真是起了个大早,把闹铃也随手关了。

    我索性钻进窗帘和窗子的空隙里,借着曙光向窗外望去。小区楼与楼之间的空地太小,前面那栋楼挡住了我的视线,迫于无奈,我只能看向对面那栋楼的窗户。对面有两三家正亮着灯,难道他们也是和我一样,起了个大早,还是他们一夜未眠。

    对面亮着的两三盏灯里,有一户人家居然没有拉上窗帘。我本不想窥探他的私生活的,可是他请我看呐。他正做在电脑前,弓着背认真地敲着键盘。我转换了几次视角,都不能使自己看清他的电脑屏幕,毕竟离得还是有些远的。我想,如果他是一位早起之人,定会利用这宝贵的晨光做些有意义的事,这件事一定是他极热爱的事;如果他是在玩游戏,那他可能已经熬了个通宵,还没休息呢,假如他玩了一夜的游戏,他今天白天上班会不会打不起精神呢,果真这样的话,他一定不爱他的工作,或者压根儿没有工作。

    我正沉浸在这片刻窥视所带来的联想中时,从公路那边传来的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转换了我的思维通道。清洁工人已经上岗了,他们总是在城市将醒未醒时开始工作,他们每天一定是最早睡早起的人了。此时正工作着的这位清洁工人,他每天起这么早,早餐能吃好么,他吃早餐了么,待会儿工作完,他是会去包子铺吃上一屉包子,还是会匆匆赶回家补上一觉呢。

    我正想着这位清洁工人的早餐时,吹奏着丧曲的喇叭声由远及近地响来,还不时夹杂着一串小鞭炮短而小的燃放声,这宣告着有人死了。我想这个人没有机会看见今早以及以后每天早上的日出了,这位逝者在人世间走过多少岁月,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善人还是恶人,他这一生快乐几多,悲伤几何。总之,他现在不是人了,他真的完了么。

    人死了,就不存在了么;人活着,就存在着么。

    我此时存在于哪。当我在梦里时,我在路上走着,然后我走着走着遇到了海,那时,我应该是一个虚幻的存在,不是我;当我醒来站在窗前时,我看见对面楼里的人,不知不觉想着他的热爱,他的工作,那时,我应该是对面那栋楼里我看着的这个人了,我是他的另一个存在,不是我;当我随着扫帚声想着清洁工人时,我感受到了他的饥饿困乏,那时,我应该是那个清洁工人的另一个存在,不是我;当我听到吹奏着丧曲的喇叭声时,我的思绪又缠绕到了那个死者的棺材上,我想象着他走过了怎样的一生,应该如他自己死前想着自己这一生一般吧。不能再类比下去了,我感到恐慌。

    人的诸多烦恼想必来源于思虑太盛。人们思虑从前的自己,思虑以后的自己,思虑别人的看法,思虑未知的参数。人们不断地被这此起彼伏的思虑的浪潮席卷而去,淹没在一个又一个泡沫里。他们是影子的存在,是虚幻的存在,是他人的另一个存在,是未知参数的存在,唯独不存在于自身。他们只记住了别人的名字,却忘了自己的。

    以人诞生,便注定这一生是社会团体中的一员。人与其他人总有联系,时时记挂自身的存在,就不免存在于他人。人是不可能完全地存在的。

    那么,就不要奢望太多。但知道这些便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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