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开着的,窗帘是遮住的。夏天的光线泛着白光穿透灰尘厚重的米褐色窗帘,留下光晕一圈,蔓延到帘尾,歪歪斜斜的中性笔墨水印在上面,往日淌了一地。
这只是个城镇,尚在被国家进行开发的地域,A高坐落在通往大城市道路上偏僻的一隅,欧式庭院隔着宽阔的马路临着一条河,河水急急缓缓,汇入长江浩浩荡荡,喷薄了月色,淹没了行人。
数种花树果树错落在河边的小丘,低矮的草丛一簇又一簇遁入眼框,红色的条幅俨然挂在教学楼的最高处,白色的大字比粉墙还要眩目,恍得人又回到了三年前……
心有白月光,亦有朱砂痣,白月光下的朱砂痣鲜艳欲滴,仿佛一用力,便成一滩血,照着朱砂痣的白月光朦朦胧胧又不似雾色,是一片轻纱,笼罩着朱砂痣,一用力,便成一块破布。朱砂色的血混着月光般的泪,浮动在夏日的夜晚,寻找着一把芙蓉树下的椅子,一间拐角处楼房的密室,还有一间教室里相邻的两张桌椅,靠着窗户,代游子听春花落夏雷鸣,看秋叶扬冬雪飘,在每个晚自习下课熄灯关门拉帘后静谧的黑夜中,回想着陆如霜和郑云峰的往事,等着第二天太阳升起时的重复上演。
八十年代大概是最回忆高中时代的年代,而刚好两千年出生的孩子们刚好在同样的教室,同样的黑板和课桌中,在课间讨论着白色的衬衫和白色的球鞋,以及那个干净温柔如旭日的少年,还有黑长的直发与寡言少语的有着刘海的安静女生,那个在夏天中被疯吹起衣衫翩翩的女孩和在投篮运球中被汗水打湿了白衣黑发的男孩。
郑云峰会篮球,却不是主力,只是班里篮球男孩们里比较会的三人组里的一个,大概就是……排行小三吧?夏天他往往穿着深色的短袖,校服耷拉在椅子上,午后的教室,抛着一瓶矿泉水笑嘻嘻地走进教室,一个旋身靠在了椅子上,也靠在了陆如霜的心里;冬天他的双臂便蜷缩在宽大的冬季校服中,鼻涕吸吸嗒嗒的,扯来一张纸便是一擤,不够了便对陆如霜的纸巾下手,然后都塞进桌角挂着的垃圾口袋里;课间跑操回来的郑云峰邋里邋遢地褪下半边外套,然后坐着太师椅般,摇着交叠的双腿,下流地喝着水,对着陆如霜挑着眉咧着嘴,一晃就两年没了。
陆如霜却是安静得很,一股傲气不与人多言,但与同组成员一起,便话多了起来,在郑云峰的面前,仿佛是兰花绽放,一夕之间,拢上花瓣不再开放。对于别人的求助,陆如霜会尽量帮助,对于郑云峰的求助,陆如霜会倾囊相助。几年前的一场篮球比赛,陆如霜一声不吭帮郑云峰写了几天的作业,剩下每天回来没写作业的男生,被老班一个一个给收拾;在郑云峰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时轻声告诉;在最后的一天里说自己不喜欢他……
许是命运捉人,这道听途说来的故事与我几分相似,又几分不似。谁不喜欢如阳光和煦的少年,又不去捉弄安静孤僻的女孩,一次又一次黄昏的落下与静校铃声的响起,是生命最亮眼的时光落幕,拉开又是一片樱花满地,溅着泥土粘在石板上,像极了拧在郑云峰臂上的手,藕粉中是尘世的秽浊,还有不甘的泪水,滴进了郑云峰的心里,带去了大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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