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之二)
有一阵子,在朋友圈每天都看见余兄在发自己的诗作,难免有些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可以写呢,灵感就像打开了的水龙头。这种对诗歌的热爱是很有意思的,就像单相思一样,每天都让遐想占满了空间,时不时地向语言献上殷勤,骨子里透着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才子气息。于是我便建议余兄出一本诗集,给自己习诗这几年来一次总结,写的好坏另议,日日夜夜,在管理一个大企业的同时,唯一可以投放喜怒哀乐于其中的就是诗歌,它就像余先生养的宠物,总是送来让人感到欣慰和满足的情愫。与余兄接触交谈中,得知他自小就手不释卷,家里颇有一些藏书,很早就萌发了写作的欲望。可能私下里也写了一些,与如今颇显成熟的枝艺相比,余兄兴许都将之归入“少作”,仅仅用来“悔其”之用,以他的凡事低调和严谨的态度,必然是这样的结果。
余兄写诗完全是听命于内心的声音,犹如那句耳熟能详的金句所咏叹的“黄金在天上舞蹈,命令我歌唱”。但他写的不是英雄挽歌,也不是荒原和田纳西州的瓮,他既不形而上也不借古喻今,他不是虚无的历史主义者,亦非坚硬的以现实主义理念构筑乌托邦的幻想者,他是一个自手起家的企业主,经历丰富,经验十足,热情洋溢的文学信徒。在他每天创作不缀的诗章里,他感兴趣的题材集中在日常的生活:迎来送往,饮酒聊天,独品佳茗;唯有书香可安神,但听窗外风雨声;同学,老友,街仿,一棵树,一阵雨,一顿美食,被他尽収眼底,以他习惯同时也是独特的方法表达出来。他似乎心怀感恩,又似乎不拘小节,坦坦荡荡,心胸开阔,尤其是酒后的性情,大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气息扑面而来,禁不住呼一声,“天子呼来不上船”。当然,因为数量足够大,一挥而就,造成某种形式上的趋同,谴词造句的惰性,想象力的力所不贷,都是正常的事情,余兄见多识广,自我调控能力很强,一旦到了他有所领悟的时候,写出来的东西就很高级,简洁,敏锐,闲适,悲悯,就像潜力得以发挥,是的,是他先于许多同代人的原始积累,一触即发,仿佛一种原始的动力,我多次惊讶于这种动力造就一个人在瞬间升华,在现实中把梦做到了精致和繁华。
拿着厚厚一叠的诗稿,从大几百首中选出两百多首,我仍感到有欠把握,从形式上看就像抱着初心的进入者,而语言的娴熟掌握又似在其中浸淫已久的高手,一个矛盾体和综合体,于是我请教了几位知名的诗人,“你们怎么看一个企业家的诗歌?”他们都说可以读,但数量不要太多。
在诗歌日渐式微的年代,余兄如果不是那么热情地对诗歌抱有幻想,那就很难不断借助稀缺的灵感来抒发感情,表达自己的看法,用自我感觉良好的语言来构建一个梦的场域——这是必要的乌托邦,在过去近一年的时间里,企业家换身为诗人,余兄每天的高产量,产生于大班桌后,而这个对语言乌托邦无意识的追随,使他成为一个思想诗意地逗留在他的另一个自己的别样的世界中的梦想家,对这个犹如“他者的存在”的“他”,尤其是他吟诵的那个世界,家事如诉,茶酒氤氲,迎来送往,相记于江湖。栖居于大地,劳作自营于私企,心存感激,人世沧桑变化,谈笑间,“也无风雨也无晴”,随它去。这一年下来,诗人余壮翔渐得现代汉诗的创造性的个中三昧,令人羡慕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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