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这是一段关系很简单的故事。

里面只有我，我喜欢的女孩顾芷怡和我的兄弟蒋询。

现在是二零二零年的冬天，我被勒令居家隔离十四天以证明我身体的状况。这些日子里，过于的放松让我脑海里老会想起这一段事。

去年初夏，在本校参加完高考的我们，坐在了教室里面，焦急等待着志愿辅导书。我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她一直在我旁边欢欣雀跃的和我说这个暑假她要怎样的去染头发，怎样的去各地旅游，怎样的和她男朋友过二人世界。对，她的男朋友，是我。

关于怎么关注了这个女孩的，我模模糊糊的记得大概是从哪一次模考结束后的调位置，她坐到了我前面。一开始，我并不在意前面坐着谁，对于高三的我来说，只要她不再挤我的位置，并且自习我趴着睡觉的时候帮我挡一挡老师的目光就行。考不考得上大学，对我来说，真的是不太重要。

蒋询和我一样，成绩很烂，如果不出意外，每次班主任口中的“沆瀣一气”基本说的就是我和他。但是出奇的，顾芷怡和他关系倒还不错，一个英语课代表，一个因为英语默写每天被英语老师找，很多次他们同时从办公室的铁门里面出来，能看到蒋询帮她搬着作业本，“绅士嘛”，每次我都调侃调侃他，然后我被他抡了一拳的时候，眼睛瞥到她，她总看向我浅浅的一笑。我猜得出来了，蒋询喜欢她。至于她的笑容，我就也仅仅当作是出于礼貌。

至于我为什么猜出了蒋询喜欢她，是某一次我在走廊遇见了从办公室回来的他们，听到了蒋询向她要了英语的资料。少年的喜欢简单而又单纯，他只是用这个借口去多和她相处罢了。

蒋询这个人以前是绝对不会喜欢上英语的，曾经晚自修结束回家的路上，他曾豪迈的和我说过“我他妈的，就算是高考，我现在能学得下去的也只有数学，老师不都说学数学部分总分加的快？英语嘛，死都不会，现在讲的从句对我来说都是天书。”我笑他傻逼，明明数学也一样烂的要死。但他现在开始下课就把我从位置上赶走，然后处之泰然的拍了拍她，让她为他讲讲语法。我失笑，他的眼神压根没在本子上面，倒是看着了她的头发走了神。我站在后门口，看着这两个人，笑了笑转身去了厕所。那天晚上自修中途歇息，我和蒋询去了开水房接口水，路上没忍住的冒了一句，

“你小子可以啊，喜欢上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了啊”

“今晚自修结束我陪她去车库推车了啊，你一个人走啊，为了兄弟的幸福啊，两肋插刀啊！以后课间要自觉让位啊！”他转过脸，嬉皮笑脸着。

我也不以为然，不用再等他收拾书包，可以铃声一响就溜了，也没在意。

不过晚自习的时候我闲着，没事看着我前面坐着的她，我撕下一张便利贴写了一句，你觉得蒋询人怎样？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将纸条递过去，很快便从凳子与桌子之间的夹缝里面传了回来，上面淡淡冷冷的写了一句“很好”，我看了看，摇摇头，将纸团揉了起来，作出投篮姿势把它扔进了垃圾堆里，。

第二天早上进校门，我和她倒是从道路的两旁迎面碰上了，我拖着没有睡够的身体走着，本意是不打算打招呼的，但她突然走到了我的身边，问我昨天的纸条是什么意思？我看着她说“蒋询是我的哥们儿，他喜欢你的心思我看得出来。我呢，自然是希望你们可以在一起的。”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慌且震惊，我不解地问道：“怎么，你还不知道他喜欢你？”她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跟我说他们只是朋友，让我不要误会。我打了打哈欠，并没有把她的支支吾吾当回事，我仅仅把那当作了是她的害羞后便抬脚进了教室。那时候的我把他当做我的哥们儿，把她当作了我哥们儿喜欢的女生，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

我以为他们很快便会在一起，起码也该有所进步。但那件事情的发生，事情就好像朝着我未曾预料的方向驶去了。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时候，她考的特别差，名次下降了很多。公布成绩的那个晚上，她和蒋询被一同叫到了办公室，那个晚自习我并没有睡着，她不坐在前面，我对着座位的空旷感觉到了一丝不适。蒋询被他的父母当场带走了，他回来收拾书包的时候嘱托我晚上照顾一下她的情绪，让我帮他开导开导她。我含含糊糊的应了下来，心中原是不愿意的，因为本就与我何干。但是蒋询走后十来分钟，她红着眼睛回来了，我想或许是那个过于严苛的班主任对着她说了过于严厉的话了吧，否则以她平日里的个性，应该不会如此难过。

办公室紧闭的门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不知道，但是蒋询在走之前嘱咐我照看照看她，出于简单的关心，我还是陪她出了教室的门。

十点五十分结束晚自修的夜晚，晚春的夜晚。外面的风特别大，但也已经有了夏季吹来的风中的黏腻和潮湿，树叶被刮的呼呼的响，楼道里的节能灯，因为灯管老化的缘故变得黄黑不堪，打出来的光特别的阴暗，照在了每一个楼道上面的名人名言上，显得寂寞憔悴极了。她一声不吭的，一节台阶一节台阶的往下走，黏腻潮湿的风和她额头上的细微的汗珠把她的刘海湿漉漉的硬生生的贴在了脸颊上。她开始哭了起来，痘大的泪珠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滚落了出来，滴在了面前的校服上，被纤维材质的衣料一吸，印出一个一个大的泪渍。她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表情都没有狰狞，就只有眼泪哗哗的在流。我惊慌失措翻书包里面的面巾纸，开始胡言乱语杂七杂八的说着一些安慰她的话，其实那些个语句是多么的干瘪且无用，但是我不能不说。从小到大我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这样难过的哭过，那样单纯的无欲无求的睁着眼睛随眼泪流的。我手足无措地望着她，我竭力地在去找出一些什么老师口中视为高考信仰的东西，但毫无用处。

车库里面，除了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人之外，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她抬起头望着我颤声得说，“你知道今天老师跟我说了什么吗？”我惶然无措，摇了摇头，因为我猜不透，我问她老师说了什么，她似有非有地摇了摇头，脚往前迈两步，轻轻伸手抱住了我。我心一惊，但我没推开她，不忍心，不舍得，害怕她在最脆弱的时候被我推开，这个恶人我不敢做，她头就那样静静地靠着我的胸口，身体一直在因为抽泣而轻微的颤抖着。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边告诉她会过去的。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就记得这么多了，后来我怎么骑车送她回家的，怎么走回家的，和她又说了些什么的，都忘了，但没忘曾经在课堂上被点起回答问题满是自信的女孩子在我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第二天，我知道蒋询被要求在家反省一个星期，那天早上，我将家中温好牛奶递给了我前面的她，她接了过去！我呼了一口气！她没有自尊心受损拒绝我的好意。我挠了挠头发。

她开始更用功了，每天晚饭时候钻进办公室去问没有弄清楚的难题重点题，在晚自修没有开始的前几分钟打一壶热水，慌忙塞几口面包，又投进了晚自修。从第二天起，我就又开始为她打起了晚饭，我轻描淡写的告诉她晚饭只是我打饭时候随便帮她带的，让她不要有压力。她也乐意接受了。虽然我们依旧话没有很多，但当体育课我打完篮球一身大汗的回来找水喝，她会转身从书包里面掏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我，然后我们会互相心照不宣的同时笑起来，我突然觉得她这样的女生真是可爱的紧呢。

或许是从那个晚上，又或者是我多心的一袋牛奶的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开始慢慢的占据我的内心。而我也不知怎么有了照顾她的念头。那个下课会主动跑去抱英语办公室等着她出来帮她抱作业本的人成了我。

蒋询很快回来了，我和他还是好哥们儿，但我和他谁都没有开口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依旧会找她借英语资料，但明显的我感觉到了他们之间距离。我每天早上依旧会为她带热好的牛奶，只不过永远是在蒋询看向别的地方时候递给她，而在食堂多打的一份饭也被我编的一句“她前几天把钱给我托我帮她带饭”的理由糖塞给了蒋询，他神色变了变，但没有多问，我也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低头大口的吃起饭来。唯一不变的似乎就还是每个晚上他陪她去车库推车。

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简单的，像表面那样风平浪静的持续下去。在一次课间，蒋询拉住了我，“你告诉我，你对她是不是有意思？你和我说！”

我转身看着他，盯着他，淡淡的来了一句，“谁？”

我感觉到了他右臂挥来的拳头，只要我想，我完全是可以躲掉的。但是我没有，拳头实实在在的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左脸上的疼痛迅速而又猛烈的冲上了我的感知器官。他似乎懵了，他没有想到平时身体素质和他相差不多的我居然没有躲。周遭的同学围了上来，纷纷劝阻，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校服褶皱的靠在墙上，他被班主任带走了，我知道等待他的会是又一个在家反省一个星期，我和她又有了没有他的日子了。他被班主任带走的时候，她从教室里走了出来，我扯了一个还不算难看的微笑给她，我看到她的眼睛里面是一小部分的不解和大部分的心疼。那一刻我知道，这一拳没白挨。

人开始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窃窃私语。

她很快又低下了头，转过身进了教室，她的两鬓头发垂了下来，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个晚自修，无论我怎么向她递纸条，她都不曾再传回来。我不懂，我的左颊火辣辣的疼，我慌神了。我用力的将桌子向前推去，她的椅子咣当抵着了她的背，她头转过来，“别闹了，今天还不够吗？”

我愣了一下，把桌子往后拖了拖。

晚自修结束，她的书包收拾的很慢，我抱着我的胳膊，盯着她。我不耐烦了，扯过她的书包，一手把她的全部书本装了进去，拉着她出了教室。跑到车库，我刚准备开口，她打断了：“你今晚送我回家吧。”我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回她家的路上，我忍不住了，“我喜欢你。”

她顿了顿，推车的脚步停了下来，将脸转向我，她的嘴唇缓缓地附上了我的嘴。我从未有过的舒心和快乐。但当我们转向路前方的时候，蒋询站在了离我们二十米远淡淡的看着我们，能感觉出来我身旁的那个人瞬间身体僵硬了。我捏紧了拳头。

但蒋询并没有走过来，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就那么的盯着我们。我猜不出他眼神里的态度是伤心还是愤怒。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僵持很长时间，五分钟不到，他就淡淡的从我身边走过，甚至我耳朵能清楚的听出他的鼻息。当我回神再准备打破寂静的局面时，她说“让我静静吧，今天太乱了，你先回家吧！”

我没走，拽住了她，“你分明清楚你喜欢的是谁，你心里不是早就在我和他之间选择过了吗？”

她抬头，“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再有冲突。”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过后，直到高考，我都没见着过蒋询。没有任何的流言，没有老师的提起，高三的最后时刻，他消失了。很快那张桌子就被挪作他用。

如果故事到这儿截止了，那我其实算是和她完美的结局了。高考结束她和我欢欣雀跃的和我说这个暑假她要怎样的去染头发，怎样的去各地旅游，怎样和我过二人世界的时候，我和她都已经完完全全的忘记了蒋询。

那天领完志愿辅导书，我的家人已经在门口准备接我去饭店吃饭了，她跟在我的后面，细声细语的和我的父亲母亲打招呼。我母亲邀请她隔天来家坐坐，她答应了，我想再送她回家，她执意让我先和家里人庆祝。

六点钟的傍晚，她走的时候连蹦带跳，夕阳就那么慵慵懒懒的照在她的脸上，她转过身来，将书本卷起来，靠在嘴边，大声的喊着“拜拜”。我挥手，示意她慢些走。

那天晚上，家里人轮番的祝贺我摆脱苦海，母亲笑着应答，一边用右手肘捣我，示意我站起来敬酒答谢。但我眼皮没抬，消息框里面全是我发给她的消息，她一条都没有回我。她的家不算很远，哪怕是散步，她也应该到家了才是。但她去对我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应。家里人喝高了，声音越来越大，我不得不放下手机应付着他们的问题。但我的心悬在哪儿，我想去见她。

所有的亲戚都醉了，母亲也有些微醺。出了酒店的大堂，我就开始狂奔起来，我心咚咚的跳个不停，不安顺着心往下蔓延着，小腿开始颤抖，但我不想慢下来。

我冲到了她住的那栋楼下，他家灯亮着，我手抓着膝盖，腰弯下来开始喘气。我三步并两步的上了楼，伸手敲门。等来的是她的母亲，愁眉苦脸的告诉我说“她回到家之后就冲进卫生间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现在不给我和她爸进她房间。会不会是今天考试考砸了，高考失误不要紧的，没有关系的，要有信心的。你帮我劝劝她吧。”便折身让我进去。

那扇紧闭的门是她的房间，我走过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我细声说：“是我啊，来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我听出了她穿拖鞋的声音，门开了一道缝，我推开走了进去，她一直背对着我。

我开始酝酿安慰的话。

“我们分手吧。”她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我震惊的抬眼望着她。

“为什么！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别闹。”

她转过来，眼睛哭肿了，扯出一丝笑容，“我妈是不是以为我考砸了？啊？放心我没考砸，考的非常好。你呢，能和我走一样的路吗？你连本科都上不去不是吗”

我咽了一下嘴边的话，“我会对你好的。”

“会有人胜过你对我的好的。我不屑于你的牛奶和晚饭你听明白了吗？”

我听明白了，我慌忙的和她的父母道了再见。回去的路上我难过，我哈哈哈哈哈的笑了好久，笑自己是一张学校里提供的免费饭票，毕业了，就不用了。

她断了我和她的所有联络方式。我也把我的暑假填充的很满，学驾照，旅游，健身，这样我就不会很容易的想起她。除了每次打篮球，我都会忘记带水，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总会吞咽吞咽，擦一把汗，发现没有一瓶属于我的矿泉水。

但我还是必不可免的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消息，母亲告诉我家长群里班主任非常高兴的说他带的这个班成绩最好的是她，被北京的一所985录取了。所有的同学开始准备起了谢师宴，那天我穿着得体的第一个到了，到最后结束她都没有出现。大家都开始猜测，不少人拍了拍我的肩膀问她人呢。我哑口无言。

如她所言，我确实没有达到本科线，我的父母也就已有心理准备，专科就专科吧，有学上就行。等到我填志愿的时候，父母问我填哪儿，我笑了笑说北京，我妈开始埋怨我只要媳妇不要妈，但也并没阻止我。

没有别的，我就是很简单的想和她近一些。

我的课少的可怜，有大把的时间供我逛这个北方城市。我去过好几次她的学校，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里优秀的人太多了，她应该又像以前那样埋头苦学了吧。哪怕在一个城市，我也没有能力再遇见她。

高中的同学来到北京，我答应带他随便逛逛。吃晚饭的时候，我和他喝完酒后，开始回忆起以前的高中班主任，讲到好笑之处，两人都撒开的笑。他闷了一口酒，随口说了一句：“你和顾芷怡还在一起吗？”

我摇了摇头，头一仰，一杯二锅头下了肚。

“那就行”，他似是得到了什么肯定似的，“那你还记得蒋询吗？他坐牢了，自首的。强奸。”

我苦笑，“强奸？他？”摇了摇头

“对啊，顾芷怡她父母要不是因为他自首，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我立刻酒醒了，我拽着他的衣服领子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你再说一遍，蒋询强奸了谁？！”

“顾芷怡啊。你不知道吗？”

我推开了他，塞给了老板饭钱，飞一般的跑了出来。我要见她，我要见她。但我只知道她的学校，我找不到她。高中同学跟了出来，醉醺醺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我眼前迅猛的用涌出眼泪，嘴里不停的在胡乱的责问自己，“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不送她回去啊！！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啊！！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抓着高中同学的手，请求他帮我向高中班主任问一下她父母的联系方式。嘟嘟几声忙音之后，我听到了她母亲的声音。

我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害怕与不安，我强行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伯母！是我，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顾芷怡的男朋友！烦请您告诉我您女儿的联系方式吧。我想见她！”说完之后，是那边长长的一阵寂静后，一个明显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是小宇吧？伯母可以把她的电话给你，但伯母恳请你不要刺激她好吗，就当伯母求你。”我连声答应。不久，“叮”的一声信息提示音，打开，是一串电话号码。

我手开始不稳，颤颤巍巍的点了好几下才点着。

我把手机放近耳边，是她一直特别喜欢的《稻香》。

“喂？您好。”

我开始哭了起来，就像那个晚上她在楼道里面一样，一颗一颗的眼泪砸在地上。我手心被攥的很痛，时隔这么长的时间，我又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

“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嘛？”

我哑着嗓子，嘴巴微微张着，眼泪顺着我的嘴角，流进嘴里，“是我……”

那边噤了声，我急了，“你别挂！”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挂，我听出来是你了。”

当我听到那句“我听出来是你了”，我开始语无伦次的一边哭一边重复地说，“我想你了我想你了……你出来让我见见你吧！我想你了！让我再看看你！好不好！我去找你！好不好！我去你的学校找你！”

“太晚了，别来了，我们有门禁，改天。”

“就一眼！让我看看你！”我一直在哭，浑身在抖，她就在那一边也不说话。

然后是长时间的缄默，我瘫坐在路牙子。高中同学尴尬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头抵在膝盖上，心里祈求上帝让我再次见到她。

“那……你来吧。我等你。”她慢吞吞的说。

我刷的站了起来，告别了同学，打了车就奔了过去。车窗外开始出现了校门上雕着的那硕大的字。她站在门口，穿的很少。

我塞给了司机车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她抬起了头，看向了我。

我艰难的挪动我的步伐。

她没变，又好像变了。她开始化妆了，眉眼里的自信和以前的她一样，清瘦了许多，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像以前那样忙的又不去吃晚饭。发型变了，留起了长发，风一吹便随着摆动着。

我终于站到了她的面前，她仰起头看向我。那个我记忆里抱着我哭的小女孩还是长大了，我颤巍巍的举起手，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她开始挣脱，我用尽全力的想把她揉进怀里，她看向我，示意我放手。

“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听你的了。”便用力堵住了她的嘴，我感觉到她的力气小了下来。

我眼泪滴了下来，她眼睛里也开始湿润起来。我闭上了眼睛，就这么静静地从未如此满足的亲吻着她。

“咚咚咚”母亲敲了敲门后，推开了我房间的门，兴高采烈的说明天咱们家就可以解除医学观察了。我的思绪被打断了，我回过神来，笑着说：“是啊！太爽了！妈，明天你儿媳妇来我们家吃饭。”

我的手机界面上，不久前发给她的“明天来我家吃饭吧，我去接你。”有了答复。

“好，我在家等你”

我对着屏幕，傻傻地笑了起来。

番外：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串很眼熟的数字。好像是他的。响了一段时间，室友们都转头问我为什么不接。我讪讪地笑了一下，拿起手机，走到宿舍外，按下了接听键。我故作镇定，像对待以前所有的陌生电话一样，说了一句“喂您好”。当他哭腔的说着“是我”的时候，我知道我躲不了了。

那个夏天的晚上，我满心雀跃的往家赶，抛开所有的烦恼。但在最后一段小路上，我看到了蒋询，他满脸胡渣，我看着他，他告诉我他没有参加高考。我扭过头不愿回答，准备继续往家赶，他看了看我身后，“哧”的耻笑语气的说，“他今天没送你回家啊。你还记得以前都是我陪你的吗？”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想跑，他追了上来，把我摁在地上，扯开了我的拉链……我不想回想了。

电话里面的他说要见我，我硬着头皮拒绝了一次。但我知道一旦他再次提出，我压根拒绝不了。我答应了他。

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我有种强大的预感，是他。他打开车门，我又一次看到了他。他又长高了，看来他还是有在一直打篮球。他缓缓地走过来，我曾经的少年，如今的身板已是大人模样。

当他亲吻我时，鼻子一阵酸。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就自私一回吧，不要推开他了。”

我以为我们会向两个方向越走越远，我们不会再互相喜欢。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谢谢你，抱紧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