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暗夜起于天末,又一次逃离梦魇,惊坐起,复重生,恍如隔世。
沉沉的梦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我赖以生存的电瓶车和送餐盒,淹没在水下。我知道它们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我。我慌忙脱下衣服,只剩一条红裤衩,扎了几个猛子,在水底并没有寻到,复又憋足气,扎了几个猛子,仍未寻得。
想寻一支竹竿试探水深,于是赤脚穿行在夜色下的小巷,看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坐在门槛上张望,走近了看,并不认识。问她在等谁,她灰色的脸一动不动。一只湿漉漉的老鼠沿着墙脚爬行,发出唧唧哇哇的叫声。我复又回到水边,坐下。
远处有个人跑来,说同村的阿大死了,才50多岁的年纪,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不声不响走了。周围传来一阵唏嘘,继而一个妇人开始哭泣,然后是三个人、五个人,许多人都在哭。坐在水边的我,惊讶,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多人。母亲也混杂在那群妇人之中,也像她们一样,一阵唏嘘一阵哭泣。
村里的男人们开始张罗白事。阿大一家三口人依偎在棺材旁,跪缩成一团,泣不成声。灵棚外的空地上排放着几十张八仙桌,坐满了黑压压的陌生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把一只脚踩在长条凳上,一只硕大的黑手凌空比划着,嘴里吆喝着:五魁首啊——五魁首——六六六啊——六六六——不出手啊不出手——
一个斗酒的中年人踉跄着歪倒在草垛里,继而发出低沉悠远的呼声。两只草狗穿梭在八仙桌下,刁来骨头,趴在那人旁边,有滋有味的啃着舔着,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声。
我穿行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里,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没有人注意到我,也没有人认识我。我离开阿大家,复又走回水边,想着如何取回车取回餐盒。却又想起,电瓶车泡在水底那么久,即使救出来,怕也早已坏掉。随即释然,想着只要紧一紧裤腰带,再花上一两千元买一辆新的吧。
睁开眼睛,方知是一场梦,却那么真实,像刚发生过,慨叹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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