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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那个七月,那个七月雨水真的有点多。
六月开始,北方已经进入雨季。我们越来越感受到离别的氛围。离毕业越来越近了,那个时候,是计划经济,绝大多数同学都是回原籍人事局等待分配。家是城里的同学好一些,早做打算。家是农村的同学,如果想办法留校还可以,如果不留校,大多数同学找的企业都不尽如意。
其实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多数企业都是带死不活的, 找到那样的工作去与不去差别不是很大。
那时候,通讯还不是很发达,,传达室电话铃声响了,值班老头都会喊,有一天爸爸来电话告诉我,说我的工作基本定下来了,大概率去银行工作,然后我的心里一阵轻松。觉得天空蓝了,校园花坛的花开得可真好看。
我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哼着歌,虽然跑调,但是我特想嚎两嗓子。考学时报考的是物价专业,听说前几届师兄师姐都美滋滋的分配到物价局工作,报志愿老师说,那是有权单位呢,喝着小茶水,检查时黑着脸,大笔一挥说,这这这,你们都不合格,然后对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哈哈,想想有这样威风的生杀大权,光想想都妙不可言。结果呢,毕业时已经是市场经济,谁还用你制定物价。所以毕业时的前景一片渺茫,好在有老爸未雨绸缪,我接到家里的电话,霎时觉得“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解放区人民好喜欢。”
到了楼上,宿舍众姊妹各怀心曲。杜杜想去有大海的城市,所以她伯父家的哥哥一直给她联系工作,小明的男朋友是沈阳的,她应该去沈阳的概率大,萍儿家是农村的,不知道她的工作联系的怎么样,娟的老爸在种子公司,娟去那里的可能性大,至于老九和蛾,应该是没有什么门路,洋洋是大城市的孩子,工作应该没有问题。看云杰蔫声不语的,她可是有主意的人。
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其实有点尴尬,没有完全市场经济,没有合理的招聘考试制度,这样家里的人脉就至关重要。
多年以后才明白,凡是毕业就在好单位的同学,生活比较滋润轻松,少了很多生活的磨难和沧桑。毕业就在效益不好单位的,以后单位又改制破产清算的,一生都奔波劳碌,当然此是后话。
那时候,我们班女生分三个宿舍,401,402是整寝,403有几个女生和10班合寝,401的女生多数是城里娃,一个个娇滴滴,莺歌燕舞,402宿舍多是农村娃,淳朴皮实。
快毕业了,大家好像平端地多了几分忧愁。就说说小九吧,内向的朝鲜族小姑娘,大大的眼睛,个子不高,说话温声细语,老乡来了,便开始滴里嘟噜地说朝鲜语,说着说着你会听九和小老乡笑了,这个笑也是温柔的,让你充分体会到朝鲜族女孩温柔似水的魅力。
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小姑娘,收了丹东男孩小关做徒弟,学习朝鲜语,小关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就在该毕业的缠绵雨季,两个人开始频频约会了,让宿舍的每个人为小九的爱情捏了一把汗,不知道毕业季的雨,给没给那对缠绵的恋人增加几多愁。
娟和老陆已经是天上人间天仙配,老陆虽然是个当兵仔,但是一天天鸿雁传书,情比金坚。(可惜后来禁不住红尘诱惑)
说来奇怪,前段时间萍儿的一场病,竟然病出一段姻缘来,邱华军那小子有点腻腻歪歪。众姊妹都不看好这段姻缘,觉得那小子长得就像革命时期的汉奸,不可靠,说句心里话,觉得邱华军配不上美丽大方的萍儿。(果然只是毕业季爱情,短暂地存活一两个月)
杜杜和杨峰心里大概都懂,毕业季分手季,不过在学校倒是还你侬我侬的。惹得我和杜杜三年饭伙到最后分道扬镳。不过有几个事杨峰做得倒是地道,比如南山监狱看电影给我和洋洋买票,比如请我和洋洋大餐,比如照相时帮我和洋洋照相。多是因为打破我们仨姐妹的平衡他不好意思吧!
现在想想,快毕业了,大概只有我和洋洋蛾子玩得没心没肺,被离别苦折磨得少那么一丢丢。
进得五月开始,大家就开始写纪念册。平白把那离别愁绪拉得近了,具体化了。
那时候,我的床边有张小桌子,饭毕 ,我喜欢写毛笔字,我们宿舍的门总爱开着,过来过去的同学向屋子看,时不时夸我一句,我就挺受用的,直到毕业季,我一直用废报纸练字,虽然没写怎么样,但是我每天都写。
进入六月份,忽然沈阳的孟军同学要提前离校,原因是他的父母开着一个小超市,半夜歹徒抢劫,杀害了他的父母。这个突发事件让所有人都很难过,把七月的雨季提前了。
班里很多同学都去送孟军,那天的雨很大,就像孟军和同学们的心一样,湿漉漉的,大家在心里 默默给孟军加油打气祝福。
进到七月,同学开始出去吃饭,开始拍照,心莫名的有些慌。忽然想再吃一次长征馄饨馆的馄饨和酥饼,馄饨三元钱一碗,酥饼五毛钱一个,地址在火车站附近,要排好长好长的队。洋洋我俩是不是又去吃了一次,有些记不清了,就想把这个馄饨装在心里,装在记忆里带走。
此后经年,我曾经路过那里,想再体验一次长征馄饨馆的馄饨和酥饼,只余“此地空留黄鹤楼,白云千载空悠悠”罢了。
学校统一定七月十日离校,可是就在离校的前一天,冯雁家拍来电报,她父亲仙逝,那天天空一直在下雨,那密集的雨点打在地上,泛起一阵阵涟漪,全班同学除了孟军,一个不差都来送冯雁,天空的雨一直淅淅沥沥,就如我们再也忍不住的眼泪,冯雁和大家一一拥抱告别,不停地说着“保重保重”,女同学都哭了,哭同学的离别,哭冯雁父亲的去世,哭迷茫的未来。坚强如男同学,也是泪眼朦胧,真是应了那句“男儿有泪不清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那个毕业的七月雨水尤其多,湿了我们的身,湿了我们的心。
以后经年,想起离别,我都会想起那七月的雨,点点滴滴,都是离人泪。一声声,空阶滴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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