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火苗静静地燃烧着,它照亮的范围仅限于一张饭桌,饭桌的一侧是正在做作业的李巍,转过角的一侧坐着的是他的父亲。虽然李巍的父亲并不知道李巍写的是什么,是对是错,可是他能从李巍的作业态度表情和速度中读懂李巍,看出希望,只静静的坐着,整个夜晚餐厅里只听到李巍写字的笔在作业本上划动的声音。
灯火的中心光点落在李巍的作业本上,只有余辉照着他父亲的脸。那是一张充满皱纹的沧桑的慈祥的脸。每晚李巍做作业时父亲总是坐在边上静静地陪着,不说一句话。直到李巍收拾好作业本上床睡觉,他父亲这才算结束“任务”,虽然这任务是他自己主动承担的,可他无怨无悔乐此不疲。李巍的父亲不善言辞,平时言语不多。
周末李巍放学在家,当父亲拿起行头上山下地干活时,李巍总也跟到地里田头一起干活,虽然李巍那时个子小,干的活有限,可多了一个人于身边,李巍父亲干活的劲就倍增了许多。虽然俩人之间的话并不多,只在李巍对自然现象不明白或对庄稼活不懂时向父亲发问,父亲才给予或是或非的回答。
不管是李巍的父亲陪着他做作业还是李巍陪着父亲干活,虽无话语,可彼此都能心领神会,心心相通,正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事实正如此,虽然李巍上了初中及高中,在校室做作业时,眼前总能浮现出那熟悉而慈祥的面容,那怕做作业到深夜也不觉得孤独,仿佛父亲还陪伴着他。
李巍的父亲也一样,人们能从他无怨无悔的劳动中,从他的饱含希望的眼睛里读懂他对自己儿子的信任和对儿子的期望,后来的事实证实了这一点,李巍没有辜负父亲的希望,考上了大学,离开了他父亲一辈子面对的黄土地。
李巍的父亲得了脑梗塞,在李巍刚要大学毕业正在实习期间不打一声招呼地离去,使李巍失去了一位能与之心心相印的人。
在李巍的心中有一个未泯的文学梦,自从上高中那时起,他就徜徉于书海,并开始舞文弄墨,虽然句不成段,文不成章,可也能聊以自娱,陶醉其中。
可命运常不遂人愿,偏偏让他成为一名医生。那些来他诊所就诊的病人,刚走进来则是满脸堆笑:“李大夫(这些人特地对他以“大夫”尊称),我可是老远慕着你的大名而来的,听说你医术高明,口碑好,所以找你看病。”一番话恨不得把从一千公里的拉到零距离。当你给他看完病拿完药要结账时,他的脸立刻变阴沉了。
成天面对的是一堆苦瓜脸。当吃一两天药病还没好,第二次再前来就“兴师问罪”来了,“叫你药开重点,你干嘛不开重点,我上次在你这里拿药,吃一包药就好了,这次吃两天药了一点不见好还加重!”猛的就是一阵吆喝。当李巍要向他阐明病理药理时,他只顾不听和不懂。说实在的他和李巍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不懂是显然的。
难得遇上一个兼是患者又能和李巍聊上几句闲话的,或更甚一点能聊几句古今中外的,则李巍今天算是解了闷,敞了心了。
而今李巍已年过半百,肩负着家庭的责任。本着扶上马送一程的思想,总想在有生之年为儿子做点什么。他自觉很有意义的几次给儿子的安排都让儿子坚决否定了。儿子的理由也似乎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李巍也不再力抗,毕竟儿子的路得由他自己去走,他也不想勉强儿子干他自己不喜欢的事,本来他的愿望就是让儿子生活幸福,没有理由强迫他。李巍的儿子从小不在李巍身边,李巍心里象亏欠儿子似的,所以很多时候都由着他,如是也让他儿子有着依赖心理。虽然他不能否定儿子将来不能成功,但“早上种树下午就要乘凉”的妻子却对儿子比别人儿子的不赚钱颇感不满、颇有微词。这种不满情绪不能倾在远在远方儿子身上,却难免有时不向李巍倾泄。
儿子的事几次都成为妻子与他争吵的原由和导火索。
李巍对儿子的付出被妻子理解成溺爱,是害了孩子,儿子的“颓废”(到目前没有存款,没有回馈家庭)是因为李巍把他宠坏了,甚至到现在(二十八岁)还没结婚也是李巍不好好教导儿子所留的遗患。
李巍和妻子在一起,多半是李巍迎合妻子聊些家长里短的事,否则别说妻子不理解李巍的思想,就连李巍所说的言语其妻也不一定能懂。
一次妻子回老家半月有余,李巍想打个电话给妻子问好,只说了“在哪里?”“天天打电话问问问,问什么?”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阵斥喝,然后挂断了电话,李巍顿时一头蒙,其后再没有和妻子打电话。
2023.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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