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末,用上了芋头妈妈之前买的小游泳池,4个月的小芋头开始了人生第一次游泳。
看着小芋头脖子套着游泳圈,在水里扑腾的样子,想到了我的爸爸。
作为一个在江边小县城长大的孩子,我从小就在严密监控之下,大人们总是警告我,不要跟别人去江里游泳,会溺水的。
直到小学二年级的暑假,爸爸才跟我说,要带我去游泳。
我那时候兴奋得,拿一盆水练习闭气练了好久。
此后的夏天,小县城里都会有爸爸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带着我,还带着一个黑色大轮胎的身影。
江靠县城这一边是石头,对面是沙滩,我们都要到对面水去游泳,那时候还要坐摆渡船,自行车也可以上船一起过去。
小县城那时候没有游泳池,江边挤满了游泳的人。去往江边码头的路上,都是小汽车,摩托车,可是我坐在爸爸的自行车上也很自豪。
直到上了高中,去了广州,已经很少跟爸爸去江边了,我也在高中游泳馆学会了正确的泳姿,但好像远没有在江里游野泳的痛快——随便扑腾,肆意地翻滚。
再往后去北京上大学,毕业工作,我再也没有跟爸爸去江边游泳。
最后一次是高一的暑假,爸爸身体不太舒服,但他跟我说要看看我在学校游泳学的怎么样,万一掉到江里能不能活下来。其实我已经游得蛮好,掉进急流里也能撑好一会。
于是爸爸还是骑车带着我,即便我已经长得比他高了,但我那时候懵然不觉,只是坐在熟悉的自行车上,拿着熟悉的轮胎。轮胎已经修修补补了好多次,我感觉它有点丑。
到了江里,我开始卖弄我的泳姿和我的进步,但还是被爸爸鄙视了一番,说要是你溺水了,还得你爸来救你。
爸爸下水了十来分钟,就喘着气上岸穿上衣服坐着抽烟。我看到他的肉松松的。
十年之后,爸爸走了,住院后留下的衣服要烧掉,我骑着摩托车,带着那包衣服,穿过跨江大桥,来到了游泳的地方。
摆渡船已经没有了,县城里建起了游泳馆,来游泳的人也没有了。
我在大桥下,烧掉了爸爸的衣服,然后默默地回家。
走的时候,我在大桥上眺望,但好像已经找不到当年那个摆渡码头,还有码头附近跟爸爸一起精心挑选到的游泳好位置。无人的沙滩,只有江水在烈日下静静地流。
我一直说我喜欢夏天,原来我关于夏天的记忆还有这一块,是小芋头今天的游泳唤醒的。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传承吧,关于父亲的记忆,在某一刻突然被自己儿子唤醒。
然而我还是悔恨自己懂得太晚,似乎在叛逆期过后,我就没有再像小时候一样,期待的跟爸爸说——
爸爸,我想跟你去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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