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愚,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三百二十九封信。
来自,你的小微。
落笔后,孟微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的弧度是甜蜜而温和的,是秦程铮口里,所有人都羡慕却不得的,二十年里独属于苏沐的温度。
今日这封信,其实也不无特别。
无非,就是和过去的二十年一样,将一些日常絮絮叨叨。
就像那人,还在身边,就像这信只要漂洋过海,那人手捧信封,就能读到写信之人想要告知的琐碎。
孟微擎对着已封口的信凝视良久,眼前浮现的,是那年那人迎着Y国格外和煦的阳光走来,展开一抹笑,先看到的,是那人一双多情的瑞凤眼,他说:小微,乱世总有特别之法,信得过我的为人,与我同住可否?
一句话,开启了自己二十年光阴里,最幸福的日子,和无论如何也无法愈合的疤。
孟微擎小心地收好信,那个精致的、钥匙只此一把的小盒子里,有之前很多个这样的不眠夜写给苏沐的信,总共,三百二十八封。
她又从小盒子的夹层里,拿出一张边角已被终日的反复摩挲出毛边的照片——那是她和南愚在Y国他们的小家门口,拍的一张合影。摄影师是螺町。照片上面有南愚大气又俊秀的字体写着:南愚唯盼:一辈子和小微一起回家。
照片上的两人,只知快乐和惬意,只晓开心和幸福,仿佛一切困难阻挡,都无法分开两人,都无法成为未来美好生活的绊脚石。
孟微擎记得,从那时起,螺町改口称呼苏沐为“姑爷”。
姑爷,孟家的姑爷。
孟微擎的丈夫,孟怀儒的女婿,还有,苏澜远的父亲。
照片,在孟微擎的胸口发烫,发热,最终,和胸口一起颤抖。
孟微擎缓步走到闭眼熟睡的穆远歌床边,放下这张照片,轻声细语:“澜远,何时你才能明白……澜远,明日醒来,带着这张照片,和你的疑问,来找妈妈。妈妈,要给你介绍一个人。他姓苏,苏沐,苏南愚,你的亲生父亲。”
待到孟微擎沉沉入睡,穆远歌的泪,足足湿了整个枕套。
她没有拿起那张照片,但她将那张照片枕在了自己的脸的正下方,仿佛,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这个,是她亲生父亲的男人,的,温度。
妈妈,原来,我有另外一个名字,原来,原来……
一切是这样。
我的父亲,名为苏沐。
我,叫苏澜远。
穆远歌闭紧了眼,但泪水还是从她细长的睫毛下流出。
可她一声呜咽都没有。
她,就只是,单纯的,想让眼泪尽情地流一次。
没有太明确的理由。
没有太直白的情绪。
只是,想流泪罢了。
苏沐,我的父亲,容我明日醒来,再去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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