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叶摘了一朵马兰花,在手里不停地摆弄着,她不知道如何向少安开口说这件事儿。润叶憋得脸通红,终于告诉少安她二妈给她瞅了个人家,是县上领导的儿子。少安先发懵润叶的吞吞吐吐,后来才恍然大悟,“她要结婚了?!”
“他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他把自己出汗的手轻轻地放在有补钉的腿膝盖上,两只手甚至下意识地带着一种怜悯抚摸着自己的腿膝盖。”
但少安马上又恢复正常了,他是哥哥,他现在要给润叶拿主意呢!
“这是好事,人家家庭好……”“可我不愿意!”润叶表示出了一种惊讶和失望。“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这有何难?“这事主意要你自己拿哩……”少安只好说。“我是问你,你看怎么办?”润叶固执地问少安!(非原文)
“少安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掏出一条纸片,从口袋里捏了一撮烟叶,迅速卷起一支烟棒,点着抽了几口,说:‘那你不愿意,不就算了?’”
“人家纠缠我,我……”还纠缠?少安不能明白,城里的人脸皮咋这么厚?“你是个死人……”润叶低着头嘟囔说。
少安感到很内疚,他现在要怎样才能帮上她呢?他无能为力!要是像小时候,有坏同学向润叶扔篮球,好办,把他捶一顿,打到他鼻子口里直淌血;要是润叶看上个什么花什么果,那他都可以为她摘下来!
可现在,可现在遇上的是人家县领导的儿子,再说他有什么理由去捶人家呢?
润叶听少安这么急躁地嘀咕,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哭了。
“少安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把半支没抽完的烟卷扔掉,又赶快卷另一支。”
“过了一会,润叶用手绢把脸上的泪痕抹去,不再哭了。”这让我想起全民用手绢儿的那个年代。她因为少女难以克服的羞怯,一时难以把话跟少安说清楚,她对少安的麻木不仁感到又急又气。
可话说回来,这又怎能怨他呢?她只是说有人在追她,又没给少安说明她对他的心意,但她又不能一下子鼓起勇气和他明说,只好转念聊起家常,问问少安家里人可好?
这下可把少安解脱了!少安谈到他姐夫因贩卖几包老鼠药被拉到双水村劳教的事,润叶义愤填膺,马上建议说她可以找她二爸给石圪节公社的白叔叔和徐叔叔写封信,然后在和少安一起回去找他们。
少安看润叶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深受感动,他马上感到身上轻快了许多。他现在才发现,那几丛马兰花好看极了,蓝莹莹的,像几簇燃烧着的蓝色火苗。他走过去把这美丽的花朵摘了一把,送给了润叶。
润叶眼睛里旋转着泪花,接过少安手中的花朵,就和他一起去找她二爸了。
田福军对少安很热情,他喜欢这个好后生,亲自给他沏茶、散烟、递火。了解情况后,就答应帮忙写这封信,因为他本就反对对人民群众搞这一套。
当晚润叶把少安安排在她的宿舍里,自己回二爸家住。第二天他们在石圪节镇子对面的公路上下车,少安说因为润叶父亲在公社开会,自己不便出面,就先回双水村了。润叶说她一定会办好他姐夫的事。
润叶转身走的时候突然塞了一封信到少安手里,“你二爸的信,怎么又……”润叶不等他说完,就笑着跑开了。他错愕,赶快低头从信封里抽出信,看见一张纸上只写着两句话——
少安哥:
我愿意一辈子和你好。咱们慢慢再说这事。
润叶
“街道后边的土山上空,一行南来的大雁正排成‘人’字形,嗷嗷地欢叫着飞向了北方……”
备注:
《平凡的世界》系列,第一部第十四章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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