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

若，读着舒缓的字，但却如一把隐忍的刀缓缓在心中切下一道口子，血未涌，痛已入骨。那一口呼不出的痛，似一块被火烤得通红的铁髓顺喉而下，灼了心焚了肺，然你依然得朝迎晨曦暮饮霜。

人生若只如初见……好一个“若”字，藏了多少春秋，早已千帆过尽，多少离愁别恨绕心头。那不沾阳春水的葱指，早已尝尽百味，历尽沧桑。可记得初见时的十指纤纤，燃香抚琴的年少英气。

相思若可寄……又是一个“若”字成灾，生生用无望击碎了希翼。难怪杜牧说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如果没有“若”的无望，是否就没了“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我不愿对造字者做过于绝情的猜想，可就是这一个“若”字，曾经让我心里充满无奈的忧伤。要遇见人间的好时节，又要“若”无闲事挂心头。但凡有点期待，“若”就出来或警醒或提示。可总免不了的无助无奈如影随形。毕竟你我皆凡人，在这人世间，又岂能永如赤子无忧无虑。就连那上善之水，也有咆哮翻腾之时，对我等凡人又岂能有取法乎上？

仿佛不管怎么说，“若”所带来的都是客观不真实，不存在的妄念。天“若”有情天亦老，可你何曾见过天的白发苍颜，只有人无再少年。我不再相信“若”字后面的任何美好，所有的繁华也不过在叹一段离愁，所有的信誓旦旦也不过是毫无底气的虚有其表。

在一次又一次的幽恨中，我不再期待“若”后面的巴望，我常常伫立如深谭的夜，遥望星河如练。然而，只有脚踏的实地让我有心的归宿。我深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才是我所能掌握，瞬息万变也不过是我眼睛的一睁一闭之间。

我不再对过往种种做“若”的猜想，经过这纷繁复杂的人世之路，我懂得了当下即永恒。我也不再祈求“若”的万千选择，我所选所走所愿所做，皆是我唯一的选择，不会有“若”的千万假设。从那一刻起，我心却多了一份未得未失的坦然，甚或是一种自生的喜自生的乐，与所见所得所失竟无一丝牵连。

多少虚幻的梦想来自“若”的诱惑，可不管是“如初见”亦或是“相思可寄”都不过是给人以蛊惑又或是邪思。探索生命的真相离不开直面真实的自己，哪怕直面时会痛似凌迟，起码醒后我不会有憾存心头。

我不知这是对自己的爱还是恨，断了任何的自我麻醉。不管是繁花似锦的春还是风霜雪剑的冬，都毫不犹豫地体验着，或喜或悲，或福或祸。不敢说自己笑看风云，只能说真而诚地走着走着……惟愿离开之时，可以了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