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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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粒仔安静地躺在床上，恬静的样子让人无法想象她醒着时混世魔王的样子。可现在她的奶奶，也就是她的阿婆唉声叹气地坐在旁边。爷爷阿公则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昨天在盲婆的瓜棚找到不省人事的粒粒仔到现在都快对时了，可粒粒仔依然没有醒过来。唯一可以安慰两个老人的是她脉象平和。

而此时的粒粒仔正在骑着老牛去找阿爸阿妈还有弟弟木来呢。

“老牛爷爷，你是不是也想木来了？”粒粒仔摸着老牛的脖子说。

“是有点想那个小肉球了。”老牛哞声哞气地说。

“那我们走快点吧，你说你能靠着味道找到他，是真的吗？”粒粒仔干脆趴在老牛背上说。

“必须的，那你抱紧我了，我要飞跑起来了。”老牛前蹄刨地，提醒着坐在自己后背上的小调皮鬼。

“好，快跑，我要找阿爸阿妈还有木来。”粒粒仔声音还没落下，老牛就像踩着哪吒的风火轮，飞速向前。

粒粒仔只觉得小树，大山，小草都成了一条条向后飞奔的线条。风把她那软黄软黄的头发吹得根根向后，像极了动画片阿童木的发型。

“呜哇……老牛爷爷，你好厉害，加油，快点，再快点，我马上就可以看到阿爸阿妈和木来了。”

老牛没有理她，只顾着向前再向前奋力奔跑着，仿佛身后有个夺命的夜叉在追赶。耳边是身上那个小娃的各种鬼叫，但它无暇顾及。

不知道飞奔了多久，也许一瞬间，也许一天又一夜，老牛终于慢了下来说：“丫头，下来吧，到了。”

粒粒仔松开抱紧老牛的手，感觉眼前的一切从暗中明亮了起来，草儿绿了，花儿红了，连大山也变得清晰了起来。粒粒仔揉了揉眼睛，看到一个不同的村子就在眼前，红色的砖灰色的瓦，跟自己村子的灰墙不同。

她从老牛后背滑了下来，小手扶在老牛的身上说：“阿爸阿妈和木来在这里吗？”

“嗯，我们穿过这些村舍，就能看到他们了。但是你看到他们，他们看不到你。”老牛说。

“我看看他们就好。”粒粒仔懂事地点头说。

“还有……”老牛的眼睛充满了忧伤，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粒粒仔看着路，并没有看到老牛的忧伤。

“乖，没事，走，我们看小肉团子去。看完了，我就回家了。”

“嗯，我们一起回……”

一人一牛再也不见刚才的风驰电掣，就如一个小小的牧童牵着自己的牛走过村舍。眼前是开阔的稻田，远处一对年轻的夫妇正在埋头插秧，田基上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在追着蜻蜓……

“阿爸阿妈木来……”粒粒仔开心地向他们跑去。

那个小男孩停下了追逐的脚步，转过身来说：“阿大，你来了？”

“木来，胡说什么？你阿大和阿公阿婆在家里。”

“不是，明明阿大在叫我。呜呜呜呜，阿爸阿妈，我们回家吧。”小男孩没看到人，呜呜哭了起来。

“等过年时，我们就回去找阿大和阿公阿婆，木来乖。”那个年轻的妇人放下手中的活，把小男孩抱了起来，轻拍着后背安慰着。

粒粒仔跑得太快，没有看到前面的坎头，一脚踩空掉了下去，这时耳边传来了老牛的声音：“丫头，老牛回家了，你看到了阿爸阿妈和小肉丸，你也要回啊。”

“啊……”

阿婆听到粒粒仔的惊叫声，赶紧握着她的手说：“粒粒仔，不怕啊，我们在家里。”

“阿婆，我回来了，老牛呢？”一睁开眼睛，粒粒仔连忙就问。

“哦，老牛太老了，昨天七伯公劏了，他还给你留了牛腿呢。”

“啊……”粒粒仔想起自己在盲婆婆的瓜棚看到那个人往老牛的脖子插进的刀，及老牛流着泪趴下的样子，她知道老牛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