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住它!”我喊出口,才想到他并不是二叔,如何截得住。
叶安侧身一躲,抬起手肘,挡出一道薄薄气盾。那气流扫在气盾之上,发出嗡嗡声响,擦着他冲上了楼梯。
我赶上去,楼道幽暗。叶安的宿舍门砰地一声撕裂开来,如同被重物撞击。地板上滴滴答答,凭空落下点滴的黑血,一直连到剑刃上。
“别!”叶安喊道,“别上去!”
我没有停顿,紧跟着它一剑穿过裂隙,踢开门板闯了进去。
李承邺的牌位还在原来的地方,并没有被气流扰动,房间里安静得近乎诡异。叶安跑到门口,我回过头,那把剑随着甩过去,扫过他胸前。
“别进来!”我喊道。“你从哪引来的?”
“北城郊,百年以前是乱葬岗。”
“乱葬岗,你盗墓啊!”
“我不盗墓,我只收无主之物。”
“那你去干什么?!”
“赌输了。”
“你还赌?!”我话音未落,床下猛地一震,那只木箱顶着床板,小兽一般冲撞出来,发出沉重的金属声响。
“活腻了吧!”我打过剑去,围着木箱乱斩几圈,开始剑刃轮空,突然像触到了什么,噗地一声,皮肉撕裂。一些黑色的血从半空喷溅,叶安喊了一声别杀,我猛地收回剑,他从门边抄起垃圾桶,拎出里面的塑料袋,一把扣在了流血的地方。
随着血迹的显现,从镂空的垃圾桶里,渐渐能够看出一只狗的样子,眼球发红,凶恶至极。那狗瞪着他,立起前脚,慢慢地向后蓄力。
“小心!”我叫道,把剑打到垃圾桶前。在那一瞬间,那只狗猛地向前一撞,嗷呜一声,吐出一股黑气。叶安往后一退,砰地撞在衣柜上,衣柜旁垒着的箱子顿时摔到地上,一阵乒乓声响。那股气被剑锋阻挡,向上蔓延到天花板上,却不能前进半分。
“是我赌输了法器又不肯给他,所以他才把我骗到乱葬岗,驱使这东西来拿。你若杀了它,那人会遭反噬,因果相报,对你不好。”
“那你干什么不给他!”我右手控着剑,左手在空中一抓,将空中的黑气笼在一处,一齐砸在狗身上。那狗顶着垃圾桶,顿时伏到地上,不能动弹。
“你乖乖的!”我瞪着那狗,渐渐闻到空气里的奇怪味道。“什么洒了?”
“酒。”
我回过头,那只箱子摔在衣柜前,各色酒瓶支离破碎。淌出来的酒混在一起,汪成一片。
“这就够了,你伤了它,那边也会有感应,等一会吧。”叶安说。
我压实了黑气,松开手,坐到床上,长呼了口气。
“囤这么多酒?”
“每天都喝。”
“上瘾?”
“爱好。”
“那赌呢?”
“也是爱好。”
“你爱好还挺多。”我说。空气突然安静,叶安低着头,把手放进兜里。过了一会,他身上终于响起铃声。他接起来,那边气急败坏,吼声里都有些哭腔。
“叶安!你他妈不光赖账,还挺狠啊!”
叶安抿着嘴,一时没有接话。我一把抢下手机,扣到耳边。
“别他妈废话!”我喊道。“给你十分钟,他欠你什么,你现在立刻来拿!小爷我就在这等着,再弄下三滥的东西,爷见一个杀一个!不信你他妈试试!”
我按了电话,把手机丢给叶安。“你到底输的什么啊?”
叶安蹲下来,开了锁,哗啦一下掀开木箱。整个奶茶店都没有开灯。月光下并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只觉光华流转,各种不同的气息顿时弥散开来。叶安翻了一阵,拿出块东西来,重新锁上箱子。
我看到那块东西,忽然有些后悔。那是用朱砂印的碎块改成的胸针,铜丝弯成蝴蝶形状,中间镶嵌。之前二叔说查那两个人,就查到朱砂印在叶安身上。我没有细问,现在想,他定是拿这个去跟那两个人赌,所以才让二叔这样容易查到。
“给人家吧。”我说。叶安拿着胸针,在朱砂上摩挲了几下,看得我也心痒,连忙转过脸去。
我坐在那盯着垃圾桶里的狗。叶安把胸针揣进口袋,推上电闸过去修门,又收拾地上的酒。等那人来拿,果然是那天放纸人的。我们还了他胸针和狗,又威胁他一番,算了结这事。等一切结束,已经十一点多。我想宿舍已经锁了门,站在门口犹豫是打车回家还是去玉衡轩。
“你要不上去睡吧。”叶安说。“操作间有个折叠床,我去那。”
“得了,我去操作间,你给我把床弄出来就行。你那屋酒味太大,受不了。”
“七点半上班,你得早起。”
“行。”我说。
我定了六点的闹铃,关机睡觉。第二天起来,叶安早早在外面做卫生,见我开门,打了个招呼。
“吃什么?”
“随便。”
“泡麦片吃吗?”
“吃。”
我坐到落地窗前面等饭,望着外面灰暗街道,突然有点楚泽的感觉。二叔问他什么都是随便,我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才体会到,让人伺候还真是好啊。
叶安端了两碗麦片,又给我弄了杯奶茶,坐到对面。我刚吸了一口,就见一辆车径直开上来,停在落地窗前,牌号熟悉。
“哎??”
叶安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看到车里下来的人,顿时站了起来。
“叔。”我说,“这才几点,你怎么来了。”
叶安把他让进来,他也不说话,直接坐我对面。叶安看着他,把碗动了动,坐到他旁边。
“来一个?”二叔抽出根烟,叼在嘴上,剩下的递给叶安。
“不抽,哥,肺不好。”
二叔噢了一声,去摸火机。我盯着他,他终于感受到我的目光,抬起头来。
“人肺不好。”我说。
“行,你可真行!”二叔塞回火机,拿下烟来,往桌上一拍。
“不是,没事。哥你随便,真没事。”
“你们学校半夜查寝。”二叔道,“十二点,打不通你电话给我打,我说你在我这,明天去医院复查方便。”
“谢谢啊。”我说。“昨天有人来找事,让我打了。太晚就没回去。”
“打人了?”
“没打人,伤了只阴犬。”我说着灌了口麦片,又去吸奶茶。
二叔看着我,胳膊忽然往前一探,捏住我脸。“你这脸可见胖。听叔一句劝,要不你离他远点,要不你就有点自制力,别喝了!”
“说什么呢!这是睡肿了!”
“行,听哥的,以后他上我这来,我就只给柠檬水。”叶安说。
“那个总喝也坏牙。”
“少操点心行吗,你装什么呢?”我叫道。“自己抽烟喝酒什么都干,到我这就都不行,你当我几岁!哎??”
叶安忽然一笑,从我手里抽出奶茶,进了操作间。出来的时候换了两杯淡茶水,放到我俩面前。我盯着二叔,敢怒不敢言。
“行了。”二叔说,“你要是没事,上我那住一阵,我去跟学校说。我这几天睡得晚,好像有点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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