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回程的火车上,我因为头不舒服一直脸朝外背对孩子趴着,然后我听到女儿窸窸窣窣在做题,每每我恍惚地一回头,她都会兴奋地说:妈妈,我又做完了一页。爸爸也在那里闭目养神,整个车厢里似乎就剩下宝宝在学习。
然后,我听到女儿带着一点雀跃又带一份热情:爸爸,我就剩下一道题了,不会做,你给我讲讲。然后,我听见爸爸在耐心地给孩子讲题,可或许是孩子已经累了,或许是她确实还没理解那道题,又或许是爸爸的质询的口气让孩子压抑,过了好半天她也没吭声。爸爸的语气开始明显显得急躁:你在想吗,你脑子是不是浆糊?……孩子依然没做声,随着那种沉默,我感觉孩子的信心也在一点点垮塌……
后来,爸爸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态度,他调整了一下口气,给孩子举了另一个生活中类似的例子,然后就一声接一声地问:这题都告诉你什么条件了,这三个数分别是什么?这个是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孩子的思路明显来不及反映,特别小声的回答还没等出口又犹犹豫豫地咽了回去。然后又是一阵沉默,可怕的沉默。这时,爸爸甩了一句:你好好想想吧!然后继续闭目养神,留下宝宝自己在尽力想……
又过了好久,爸爸问:想出来了吗?孩子带着点跃跃欲试,犹犹豫豫地开口,刚一开口,爸爸打断她:这是什么呀,你要讲就完整地,从头讲。女儿接着再说,爸爸又一次打断:我不要结果,我要你的思路,你的思路是什么,讲给我!女儿开始不知所措,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然后爸爸直接来了一句:好了,别做啦!收起来吧!
我回头,看到宝宝在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又默默地趴在那里,可能不想让我们看到,不时用手去擦眼角溢出的泪……
我顿时心疼不已。
也许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我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的时候,我是那么明显地发现大人的自以为是是怎样一点点扑灭了孩子眼中希望和自信的火花。我也似乎看到了以往很多次我都用同样的做法去指导孩子的情景。
这多么可怕,又多么习以为常。我们仗着自己是大人,总觉得自己说的做的就是正确就是权威,以为我们掌握着一道题的答案就懂得所有的知识和真理,我们总觉得题目很简单而孩子太笨,我们总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耐心只怪孩子不开窍,好像我们的坏脾气都是因为孩子逼的,我们把质问和指责都做得如此理直气壮,却丝毫不去想我们在辅导孩子的时候,方式是否正确,初心是否纯粹,丝毫不去想自己是否时刻站在孩子的角度,真心实意地在帮助她?
也许,孩子就是在这样一次次不露痕迹的打击中,一点点地磨灭了她对一门学科的兴趣和自信呀?
越想越心疼,又不好对爸爸发作,我知道他也是无意的。是的,我们对孩子的爱不用怀疑,该反思的只是如何去更好地爱孩子啊!
我对着女儿,和她面对面趴着,她一直没看我,泪却不断溢出来。我轻轻摸着她的头,轻轻地说:宝宝,你一直都没休息,是吗?她委屈地点点头,我继续说:昨天玩得那么累,今天在路上还做作业,你多努力呀,妈妈要表扬你!她静静听着,还有,妈妈相信你肯定已经会那道题了,只不过表达得还不清楚而已,没事的,我们慢慢来,你知道吗?妈妈以前做数学题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当时半天想不明白,过后兴许一转眼就懂啦!
她看了看我,我感觉到她心里的轻松,过了一会儿,她说:妈妈,你给我一张纸。我递给她一张纸,她擦干了眼泪,然后,她又拿起一本书,看起来。还不时和我说,这本书讲怎么写日记,妈妈,我觉得写日记一点都不难啊。然后她慢慢地活跃起来,一边给我读书里的字句,一边源源不断地给我分享她写日记的感受,我就是温柔地看着她,不断地点头,耐心地听她讲,因为我知道那一刻的她是自信的。慢慢地,她又转过去和爸爸说,好像已经完全忘了之前爸爸对她的态度。
可爱的又弱小的孩子呵,你的爱让爸爸妈妈汗颜,请相信,我们会不断反思,不断努力,更用心地呵护你的自信和勇气!让我们在新的一年一起成长,一起变得更好!
大人的自以为是多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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