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蒙了一层纱,郑乾肚子走在路上,路灯歪歪斜斜地投射下树荫,交织在一起。入秋后的风很凉,蟋蟀还藏在草丛里,吱吱得叫着。工地上的脚手架点着紫色的灯,把天空划开一个切口,钢筋混凝土凝成的框架,不时迸发出金色的火花,滋啦啦倾斜下来,像童话里公主金色的长发。
几辆自行车懒羊羊地伫立着,钻在草丛里,歪着脑袋,它们的主人在哪里,不得而知,夜已经那么浓密了。
红绿灯还在兢兢业业的,从绿色变黄色,再变成红色,路上没有一辆车,但似乎也忙碌不堪,在人们都睡去的时候,自有另外的醒着,只是郑乾肉眼看不见罢了。
他闯了红灯,因为看不见车,看不见人,路灯和路蜿蜒着消失在远方,扭扭捏捏,像蛇一样,他走得步伐很大,怡然自得的,独享这片寂静。
一只矿泉水瓶倒在路边,还有一点残余的水封在里面,郑乾踢了一脚,瓶子的外壁是柔软得,轻轻地反馈在他的脚趾上,瓶子转了好几个圈,在前面停下来,姿势很优美,与路肩垂直的角度让郑乾的心荡漾起来。他又踢了一脚,水撞击着瓶壁 瓶子在水泥地上嚓嚓的想,又是滚又是转得停下来,还是90度。郑乾的脚步更快了,他又飞起一脚,瓶子跳了起来,约过了排水沟,在小沟的边缘起飞,打着旋停下来,看着垃圾口的方向。郑乾明白了,似乎有约定,他蓄势,从大腿到小腿,从小腿到脚腕,脚趾撞在瓶子的下面,一道弧线在昏黄的路灯中扬起,水珠在惊慌失措的瓶子中闪着光,他旋转着,越过柳枝,跟树叶打了招呼,惊醒了睡梦中的蚂蚁和蟾,一阵脆响,它停在了垃圾桶边上,满是哀伤,郑乾几乎跪在地上颜面痛苦,他提丢了一粒点球......
两辆机车带着三个黑衣的短袖的青年,快速得驶来,他们大声撕裂了夜的肃穆,似乎在鼓动着去吃夜宵,地名是熟悉的,不远不近,他们的身影变成了黑豆子,被朦胧空的雾气吃掉了,夜就更加肃穆了,他们滑过的涟漪很快就被磨平了,夜水一样,镜面光滑而幽暗。
两个人点着香烟,红点点在汽车里呼吸,他们站起来分别,臂膀上有纹身,短袖提起来到了肩膀,郑乾的目光被拉扯着,但是仍然努力得往前看,留下蛛丝一样的痕迹,被凉爽的风吹散在肩头。
远处的小吃店还灯火通明,没有顾客,老板还不打烊,旁边的霓虹灯被弯折成弧线,闪着红光,是一间奶茶店,什么时候开的,郑乾搜肠刮肚,仍然想不起来。
天上的星星更加亮了,他看见久违的猎户座,但是有一颗格外耀眼,他不知道姓名,偶尔有三个密集的光电结成一伙,吹锣打鼓地往东北穿行而过,消失在高楼的肩膀,楼里面还有几盏灯亮着,每个楼都有一些,作着伴,在浓黑的夜里,更想灯塔一样,他们在等谁,为谁而亮,还是灯光下凝结成失落的心,砸在浓黑的幕布上,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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