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想放下文字。有时候，会莫名的烦躁，为这文字，也为文字的未来，因为看了一些不太好的文字，因为偶尔写不出东西来。但是，若要真正的舍弃，却也不容易。偶尔看到一些好的文字，就会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身体里流过，我没办法忽略这种感受。还有，发现一本书是美的，发现一段文字能够代表自己的某一时刻，一下子就会多出很多的情绪，很感动，很欢喜，平和，而温暖。
与文字的相遇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我小时候，我是不太喜欢读书的，少时贪玩，那时读书不过是为了躲避家务的借口，更多的时候看书也只是摆设，没有真的看进去，脑袋里想的全是玩的事情。于是，书成了一种类似避难所的存在。后来，倒是喜欢看一些书，却也仅限于一些很奇怪的书。另类，个性，甚至犀利，太朴实的断然是看不进去的，至于那些经典名著什么的，真不喜欢。兴许，年轻，兴许，无法理解文字本身的魅力。但那时，已经对文字有了一定的感觉，或许偏激，然终究是有思考的。
真正喜欢文字的时候，真的很少。哪怕现在，我也不能很确定的说我喜欢文字。甚至，如今的我对文字很挑剔，逻辑，美感，知性，感性，理性，智慧，深度，广度，真理，常识，志趣，意义……各有所好，却又有着不同的标准。真的很挑剔。
看书的感觉终究是好的，但偶尔也有点不确定。有时候感觉是逃避，有时候又感觉确实有点帮助，有时候也惶恐这算不算厌世、避世？说到底，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对文字没有足够的安全感，对自己的未来也是如此。也许，就像野夫《身边的江湖》里说的那般，人类潜意识里畏惧的并非身体的死亡，而是对恍惚没有来过此世充满了隐忧。
《身边的江湖》是今天刚看到的一本书，一遇见就喜欢上了。喜欢字里行间的洒脱和朴实，那是我看到文学最初的样子，洒脱的真，朴实的生活化，艺术的样子，生活之中，生活之上的志趣，是雅是俗，是真是痛，是残忍亦是慈悲。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我对文字本身的幻想。
文字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有时候，你看不懂它，却好像也能和它进行交流。这是文字的美的一部分，形态美。有时候，你看懂它多少，也会影响你对它的美的判断，了解得越多对文字越虔诚，近乎是某种信仰，或禁忌，无端的会生出很多情绪和幻想来。兴许，就如那句话所言，文字中充斥着无字的真空。
然而，文字有时候也还是会给我产生很多的不好的东西。焦虑，为不懂的领域，无法理解的内容，不能翻译的心情，以及对文字的运用，这些都在很大程度上让我感觉到焦虑。这就像镜子里面的自己，看得见，摸得着，可是你没办法穿过镜子和镜子里的自己拥抱，彼此温暖。那种无力感是可以被轻易所感知的，又恨又无奈。甚至，随着对文字的了解，越是了解深刻，就越是放不开。
很多次，打了一长段话又删掉，好像很多话想要说，却不知说出来又能如何？说到底，不论何时，真正想问的东西总是无法用言语表达。这句话是我想了很久才慢慢感知到的。有时候，就是这样，很神奇，你苦思冥想不见得有答案，偶尔的心血来潮可能就想通了。你可以选择等，可以找方法，可以有很多很多的解释和理由，但是，这些并不见得你就能够承认并接受。毕竟，自欺欺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安然接受的。就像逃避，就像偶尔我的胡思乱想。
文字究竟是怎样的呢？真的很难描述，甚至我觉得任何的描述都不够精准，有时候又有点过度。过度解释是一种，误读也是一种。人们为何常说共鸣却少有人会奢求感同身受？说到底，每个人都在渴望被理解，又都害怕被了解。所以，对于文字，有时候真的没办法。其中之一是没办法深入，这是能力问题。其次是，不敢深入，这与勇气无关，更多的是害怕懂自己本身。那种不安和恐惧近乎本能，是历史，是经验，是对生存的思考。不信的话，试试看问自己，为何不敢在上帝面前说谎，为何总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总得来说，我还是热爱文字的。尽管往往词不达意，尽管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自己也不甚满意，尽管还是会担心“玩物丧志”，可是文字的美感，意境，以及每一个字与字之间的组合，每一个人对文字的理解，以及定义，真的没办法做到彻底的割舍。那种美感，是我心之向往的，任何一种通过文字的表达，似乎都能找到某一种存在即合理的奥义，足够深奥，也可以理解得很俗。我喜欢这种东西，玩得好的喜欢，玩得俗的也落得真实。
很多次，我都想着仅靠文字去达到某种境界，当然，这很荒谬。但是，文字就是拥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尤其是你对文字越熟悉，那种感觉就越清晰。很多时候，我甚至怀疑造字本身就不该是人的行为。想想，那些字符，那些词义，那些组合，何以存在，何以发明，何以达到交流的境界。甚至，它可以超脱生存本身，可以去探讨意识，可以去描述感觉，可以传承和被理解。这些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对于文字的理解也不仅仅是这些，更多的是对于它的存在，就如现在我打下这些字。理解这些字的人肯定都有各自的理解，而不懂这些字的人，好像通过字典，通过字词之间的拆分也可以理解。关键是怎么可能理解，我拒绝承认这一点，我永远拒绝。文字的表达，和对文字的理解，怎么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误读，偏见，经验，人性，太多太多的因素都在告诉我这不可能。但是，无可置疑，总有一些共通的东西，似乎文字就是有这么一种力量。
所以，文字该是怎样的存在呢？大概文字中充斥着无字的真空吧。
鹿九
2019年9月于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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