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还是无计安心,她总觉司萱这大病一场,虽有惊无险,却转了脾性。
恰到时候,司萱回眸一眼,唇嘴还是勾着微起的弧度。那眸子,如无风无雨时碧波潭的水一般清寂,叫人看上几眼,就不由沉静下心。
她墨丝被那花窗勾上,动了几步,长发如丝如线,几折在空,几垂在腰,虽凌乱些,可叫人还是为她美貌动容。她只随意拉了青丝,举手投足中,是叫人难以言喻的端庄大气。
对上司棋幽深瞳孔,恬静道:“父亲,太子殿下可回京城?”若她并未错记,元封十年时候,倒生了颇多事情。
先皇并未退位,九子夺嫡。而楚萧然,也和她首次相遇,扰乱她心中那荡然思绪。
司棋打不清他这嫡女的心思,也摸不透这大变的性子,只淡声几句:“太子殿下早已攻破蛮荒之乱,自是回京。”
司萱垂眉,“皇上那边,可有办起大宴?”她低下的眸子,不住流转。柔情难掩。
虞氏明了女儿此话,拿金丝帕子遮住半边脸容,轻笑几声。挽着司棋胳膊,在他耳边低声言语:“依臣妾看啊,萱妹儿这是对太子动了心。”
司棋目光晦涩难懂,倒也看不出他的意味。不久而后,沉声开口:“妇人之见。”
他不介女儿嫁入平民之家,却难想叫她落入宫中不堪。如狼似虎,深宫怎行。
又言说三两盏茶的时分,司棋就先走一步。虞氏本也要去,忽而想到什么,止住脚步。摘下灵蛇髻尾下姗姗摆摆的步摇,笑意盈盈。
别在司萱发间,勾着兰指,“这摇子似那铃兰,如此脱俗,还是你戴着好看。”
看她娇美的容颜,虞氏不禁又抚了上去,忽是慨叹:“萱妹儿欢心太子,往后便要忍那后宫佳丽。可也作罢,世间男子万千如此,只那高居皇位,最是薄情。”
司萱看着虞氏,颔首回道:“萱儿谨记。”
她早知爹娘不愿她进去皇宫,可世事难为,哪能称心。
等虞氏离去,一道青色身影就闪到她的身侧,只道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姐,您昏着的日子,府下那多言的几个庶小姐,还传言您是醒不来的,可叫奴婢提心好久,夜不能寐!”
司萱抬眼去看,此人:
肤色洁白,杏眼忽闪,鼻梁微塌,唇似梨花。只面上愁容,唯她一秒就将温润羽睫。
“暖秋,既知她们爱道闲言碎语,你又何苦理会。”
暖秋一听此话,扁着唇瓣,真如她先前在林中撞见的那只小鹿一样。清澈害怕的眸色,叫她也我见犹怜。
“小姐,奴婢刚逢夫人身边的侍女,这是她交于奴婢给您的。”
把手中端着的华裳捧给司萱,这桃粉色之上,镶金镶银,还真如这日光炫目,星宿照人。说是宫服,何不是日月交辉图。
她只轻扬眼眉,唇畔微染清浅笑意。将垂下的青发挽于耳后,素手斟了杯木槿花茶,轻抿一口。
隔了些久,她才又道:“暖秋,这华服美则美矣,却是艳美了些,还是收去柜中。”
她陡然作想,如这真是一场春梦,那便惊起一滩鸥鹭。既上世,她借这长裳引去楚萧然的心意。这大梦之中,她就改一道宿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