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银花摸索着进了屋,挨着墙壁的宽凳坐下,笑说,不老不老。儿子女儿在娘老子那不就是孩子,管多大都操不完的心,他们小,你就不老。说着咳嗽了两声伴喘气。
赵红英笑笑挂了电话,不能在老娘前说老了。妈,怎么咳嗽了,先喝点热水。看看老娘生病一回就老了很多,心里有点难过。
孙银花摆手,不喝不喝,等会我吃点粥。喝多了水老是要上厕所,穿许多衣脱都麻烦。老了,是个麻烦。
妈,不麻烦。
总会有些麻烦。还是你爸走得早好些,那时候他自己也受了苦,唉。
妈,你今天怎么了。爸那时候也不想的,生大病也是没法子,爸要是在你俩日子也好过些。我们也想父母儿女都齐全。
齐全了都健健康康似乎就别无所求。
孙银花又笑了,是呢,不带累人就好。你等会做什么菜吃粥?我想腌的豆腐吃,炸一炸,带一点点壳子,咸的又香喷喷的,就粥好吃。
那我现在去买几块回来切枵枵的(音消,方言的意思薄薄的),腌一会儿,中午炸一炸。
好的,就想这么一口。
这也不难也不贵,我去买,顺便买瓶咳嗽糖浆回来,你还想什么?
不想什么,就是嘴里淡瓜瓜的想那个吃。
赵红英骑车去老车站那里买了四块豆腐一包饺子一瓶咳嗽糖浆。回来先喂了老娘一勺糖浆,然后把豆腐切了腌了。
中午孙银花吃得还好,下午精神又差些,坐那里眯着眼不动,就是偶尔抬眼,也是茫然的样子,脸上的褶子好像都垂下来了,又苦又悲的样子。赵红英看着又有点担心,就像孩子小时候生病自己看着时时心惊一样。
妈,哪里不好过吗?看你好像没什么劲。
就是有点困,你回去吧,那两个人又不惯自己搞东西吃。晚上我就热一口粥就好。
没事。两个又不老又不小,以前也在家搞过的,我在家就指望着,不在家也很好的。你困,就脱衣服睡睡。
孙银花只睡了一会,喊红英,声音有点颤抖,红英,红英,我这心里,有点,过不得。
赵红英慌得跑过来抓住母亲的手,哪里哪里。
孙银花眼睛朝左下看着,这里,过不得。像有东西压着。
妈妈,我找陈医生来看看。
桌上电话机下有电话本,很小,写着姐弟几个人电话还有亲戚的、陈医生的。赵红英眼睛看着母亲,孙银花闭着眼说不碍事,赵红英手有点抖拨了电话。陈医生说一会儿就到。赵红英又打电话给弟弟,叫他准备回来接母亲去县医院,因为她怕。
弟弟说好。
放了电话又去看看孙银花,孙银花对她挤出个笑,不碍事,年纪大了,一点感冒人就没见,睡睡就好了。
外面有电动车的声音,大概是陈医生吧,果然是,赵红英稍稍松了一口气。陈医生问了几句就开始测血压,说血压高,头疼吗?头昏想睡。听听心脏,跳得有点不规律。我给你先降压,然后还是去上面查查吧,怕心脏上有什么问题,耽误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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