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记得在冬天,家里有客人来或过年的时候,饭桌上往往会有一只暖锅。暖锅是用黄铜制成的,圆形,上大下小,上面是锅,下面是锅镗兼底座,以木炭为燃料。锅的中间竖起一个上小下大圆筒状的烟道,烟道与锅镗直通,并通到底座上,向外开一个半圆形的口子,可以用来掏灰,更重要的作用是通风。木炭在煤球店里有售,买木炭和烧暖锅那都是我们半大孩子的事了,不过我们也乐意做这些事,因为一烧暖锅就表示有好吃的了。
图片来自淘宝网暖锅里的荤菜都是已熟的菜肴,粉丝是放在最下面,然后是鸡块、鱼圆、肉圆、熏鱼、蛋饺,这样一层层铺好,鸡汤兑点水倒入锅内,根据口味适量放些盐,蔬菜是冬季时令菜,红嘴绿鹦鹉(菠菜),这是随吃随烫就可以了。真所谓“七种并挑馉饳菜,暖锅鲭合伍候奢”。如果客人多点,还会在八仙桌上铺块园台面(家里的圆台面是可以折叠的,折起来就是一个半园形,便于存放)。当暖锅烧开了,升起一缕缕氤氲的热气,大家的情绪也高涨起来。大人们边喝边聊,我们小孩是沒有插话的份,筷子就是指向暖锅,吃了一块又一块。暖锅里的汤在不断地蒸发,这时就要再加点兑了水的鸡汤。如果嫌火太旺,在拔风的园筒上盖个小碗,暖锅炉膛内的火就自然小了下来。小时候的感觉,吃暖锅就是个喜庆的日子。
暖锅并非人人青睐,有人就不喜欢暖锅,袁枚《随园食单·戒单》就说:“冬日宴客,惯用火锅,对客喧腾,已属可厌,且各菜之味,有一定火候,宜文宜武,宜撤宜添,瞬息难差。今一例以火逼之,其味尚可问哉?近人用烧酒代炭,以为得计,而不知物经多滚总能变味”。他说“物经多滚总能变味”,自有一定道理。袁老先生仅是从口味上来考量,殊不知从现代医学角度而论,吃暖锅是种不健康的饮食方式。暖锅里的荤菜或多或少含有嘌呤,而经过汤汁的蒸煮,嘌呤成分会大大增加,容易诱发痛风。暖锅里的汤反复煮,还会产生大量的亚硝酸盐,对身体极其有害。众人的筷子都在暖锅里反复搅动,其实也是很不卫生的。
今日的家庭中暖锅已是不多见了,暖锅演变成了火锅,少了些烟火气。我在淘宝网上看到暖锅还是有出售的,全紫铜打造,而且有种是电炭两用,任君选择。不过现在年轻人还是喜欢到火锅店里去涮一顿,花费不多,还省去食材料理和餐后清洁之类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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