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猫
太阳底下,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此时,突然从远方跑过来一只猫,一只发情的猫。它尖叫着,狂奔着,好像整个世界都辜负了它。
我停了下来,看着一片雪白的云彩飘落下来。猫对着云彩叫,对着我叫。我撇了撇嘴。
“我不关心这个世界,你还是走开吧,”我说,“这样,对我们都好。昨天,我掐死一只麻雀,不是因为它往我头上拉屎。它对我叫,让我心烦。”
猫撅着屁股,缩成一个球,滚到了一边。 然后,它笑了,狂妄而自负。
这个世界充满各种无奈。想到年少轻狂,以为随随便便在这个世界走一趟,就能留下一路尖叫,只要振臂一呼,立刻就能倾倒拥趸无数;以为虽然无钱无权无势,只要有梦想,诗和远方就能不请自来,人生处处是自在。
我流泪了,满是委屈,满是忧伤。泪珠滚落在冰冷的大地上,就像孤独的我迷失在陌生的城市。
“喵……”猫又叫了一声,然后躺在地上打滚。在我的面前,它依旧在大笑,无止无休。
这只可怜的猫啊,难道不应该去死乞白赖地搜寻一只异性,抚慰一下膨胀的性情?这样对着一个可怜、强大的人类,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我不再说唬人的话,我开始和它一起笑。我不懂它的世界,它也不懂我的。只是既然遇见了,总该有所表示。何况,内心深处,我觉得我们简直没啥两样。
被抛弃感,挫败感蹂躏的我笑了,和猫一起。我觉得我很残忍,也觉得很痛快。
说老实话,绝大多数时间里,我并没有强烈的负重感。我觉得我轻如羽毛,随便一阵风,就刮得我七零八落了。我失去了自尊,失去了热爱,整日被自己琢磨,被自己看不起。
哲人问:你是谁,来自哪里,到哪里去。
我说:滚一边去!
一个觉得世界都错乱不堪的人,一个灵魂被出卖的人,恐怕只能以彼时的愤怒来对抗时间的一切拷问了。可是,我并不觉得丢脸,或者说,我早已忘记丢脸的感觉。
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猫的脸,涨得通红,像一小盆炭火。它已经不笑了,它默默地看着我,眼睛里也是一盆炭火。
我拼命扑向它。此时,它就像一个小小的火山口,我觉得我会变成灰烬。
可是没有,我虚弱的躯体瘫在冰冷的马路上。它跑开了,像是蓄谋已久的,它撒丫子跑过街口。它回头看向我,留下一个幽怨的眼神。
我趴在地上,气若游丝。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并不想死。哪怕苟延残喘,哪怕轻如鸿羽。
然而,这时,阳光和体内的安眠药一起勒紧了我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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