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生》

（二）

云霞轻轻靠近屋檐，屋内还没有掌灯，见里面只有一人一狐，它便悄悄溜入窗棂，将一室的阴暗惊醒。小狐狸的身子圆鼓鼓的，比先前圆润了许多。它躲在门后面玩着绣球，浑然不知身后有一双清冷的眸子时不时望向这边。云霞又移动了几分，先前不请自如的云霞逗留了一会儿便无可奈何地悄悄溜走。室内瞬间暗将下来。

一下身处黑暗，秦霏略有不适，她闭上眼睛，过会儿再睁开，已然能够在昏暗中辨物。“糯米团子。”她朝门后面轻喊。隐隐约约听得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便没了动静。

“你若再不出来，晚上便喝狐狸汤好了。肉质虽差了些，汤倒是不错，勉强可以补补身子。”说着，秦霏离了柜台走向厨房。未等她进入厨房，一团身影从门背后急匆匆冲来，一下便蹿入她怀抱。小狐狸拿脸蹭着她的脸，讨好撒娇般叫了两声。

“我原以为要等我拿糯米团子威胁你，你才肯应我。谁知你如此胆小。果然小命比吃的重要。”秦霏用手指轻轻点了下狐狸脑袋，眼里笑意更浓。

小狐狸仿佛受了委屈，它挥舞自己的爪子，期期艾艾地叫唤着，一只爪子扒拉秦霏的手指，一直爪子抹着眼角，状甚委屈。秦霏按住它的爪子，指尖轻点它哎哎叫唤的小嘴。“好了，不过是个玩笑，何必当真。不说你便是。”之前还在撒娇卖可怜的小狐狸瞬间就安静了。它疲惫地将头靠在秦霏肩上，小爪子仍旧扒拉着她的手指，它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天色不早了，没看完的账单等明日再看。今晚不会有客到访，那便早些歇息吧。”秦霏怀抱着小狐狸，手中拿着一盏灯，踏上台阶。

呼哧一声，灯灭了……

未等秦霏再次点燃灯烛，一串急促的敲门声从大门处传来。

“看来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拍拍小狐狸软绵绵的脑袋，秦霏将它放在台阶上，她推了推小狐狸的屁股。“先去睡觉，不必等我。有什么动静都不用理会。快去。”听得一小串哒哒声渐渐爬上楼去，她回转身子走下台阶。

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促，敲门的人像是非要惊醒整个芙蓉镇的人不可。

吱呀一声，门开了。因为用力过度，敲门人的手来不及停下，冲过原先门在的地方，一下落到秦霏面前。“啊。”本以为这一掌要结结实实打在秦霏身上，却在刹那间，掌心落空，来人被门槛绊着，跌入室内。

秦霏伸手扶起那人，一股腐烂的气息钻入鼻孔。那人凭着秦霏的扶持得以站稳。他拽住秦霏的左手，抬起头望向少女。竟是无目之人。秦霏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但是转瞬即逝。

来人毫不避讳，两手仍旧紧紧地拽着秦霏的左手，似是感觉不到别人的目光，他的脸一直高高扬起。

他将秦霏拉到自己身边，脸贴近秦霏的脸，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是个女的。”他自言自语道。

“那么，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秦霏了？”他一面肯定地问她，一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正是。不知客官这么晚了有何吩咐？”秦霏用力挣脱他的束缚。

一抹诡异的笑在他嘴角荡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