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美术馆,隐藏在孤山路上,隐藏在岁月深处,隐藏在董源和巨然的山水中。南唐董源,饮尽沧桑,饮尽酒,饮尽桃花,饮尽江南江北的各地繁华,而归于南唐。巨然,饮尽北宋画院,饮尽一寸的山河之上,饮尽春风和秋风,饮尽茶叶之后的又一片绿意,春雨深深。而此时的西湖美术馆,不高,三层,隐形在树木之中,正在孤山路上,三层的高台,三层的画意,三层的天和地,收拾了旧山河,满了西湖水,满了江南水乡,满了这些昔日的书法和绘画。如果这里有董源的潇湘图,那会如何?只见一片潇湘之上,桃红柳绿,山上山下,尽是披风的马匹和行人,潇湘八景之上,躲在山河中的故人,躲在风景中的故人,一切多么安宁和富足。于潇湘之下,长江水蜿蜒曲折,尽入杭州西湖。我想,董源当站在西湖边上,饮尽南唐风雨。以潇湘之力而抵达江南之地,一片春风,饮尽酒几,饮尽河边的山石,一片冰心在玉壶,当有此刻的一颗干净的心,以春天之画笔,而画春天之风景。西湖美术馆,躲在丛林之中。往上,更早的游春图。往下,松风图。往下,溪山行旅图。往下,富春山居图。往下,千里江山图。还有更多,但这一切,是否当汇入西湖美术馆?此时的馆,正值午后,但游人依旧很多。我们探险一般,进入馆中,万籁俱寂,唯有笔墨的清香,在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在树下的泥土上一片黄金,此时,无声的西湖,抚养着无声的我们。美术馆中,是否有董源之春天?是否有巨然之春意?只见恍惚之中,南唐董源乘着一叶扁舟,从长江下来,抵达西湖。董源笑了。南唐的董源笑了。他笔下的夏日图,松雪图和秋风图,寒林和冬雪,春云和流水,大地山川,无数的烟云松鹤,山水人家,都从长江上下来,汇入此万顷的西湖之中。而石头上还有巨然。武林门之外,巨然从开封城一路南下,历经南北山水,也归于西湖之上。而此时的西湖美术馆,于松风之中独立春雨,它隐形车衣,它隐形在青绿的丛林之中。只见孤山寺北贾亭西,只见孤山上的放鹤亭,只见更远的西湖中间的湖心亭。而西湖美术馆,饮茶赋诗,饮酒醉啦,于一片的诗意里而栖居着。我仿佛再次看到董源和巨然,他们顺着江南的山水,抵达西湖。他们似乎也入于美术馆中,他们的山水图,他们的潇湘八景,他们的秋风春雨,他们的寒林雪霁,都入于此地。而西湖美术馆似乎有点忙意了,它躲在角落里,它隐形在西湖的暮光里,一片的丛林,一片的房子,隐藏在孤山路上。而董源和巨然,上了西湖岸上,也一意往馆宿而走来。他们的云衣在飞扬,他们的笑谈在响起,他们的画笔,入于笔尖,在美术馆中,一切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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