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火姑娘
“你看，今儿还拾了一块铁呢。”
没有路灯，她弯着腰整理车上的垃圾。将三轮车上的渔网、塑料袋拿下，整理好后抱到她的垃圾集中地，然后用一块破薄膜盖上，再压上一根木头。
她的集中地是一家废弃了近二十年的房子后院，临着路的外墙已经倒塌踏平，这后院便和路相连，看着也还算空旷。
不知何时，这些许空旷之地成了她的杂货集中地，还收拾的挺停当。最里面是整整齐齐码好的劈柴，堆的有2尺高，这侧放好她压好的渔网。
细想起她平时，这个小集中地也就不足为怪。她家里的院子，十几平米，除去厕所占地，剩下的空间里种了石榴、无花果、杏树、桃树，养了鸡、鸭、狗，养了兔子和鱼，甚至她把砖头铺的地面凿出数十块，铺上土，架起几棵豇豆角，门外临路的地缝，她也种下几颗玉米。
“有点脏，但是俺的宝宝(孙女)不嫌脏，刚才还帮我往车上抱。”憨憨的笑容，削瘦的侧脸，一颗银色的老年耳环在月光映衬下晃动，显然，她也有爱美之心，这是女儿买的，她时常带着。
这个集中地还没收拾太久，上面还有高低不平的碎砖块。
年已过古稀，在抱孙享福的常规印象里，她还做着种辣椒、拔草等农活零工，没有零工的时候，她就去垃圾场捡破烂。看他整理着这些，不知能省下几块几毛钱。
“今天碰见A老头，他说B老婆上午拾了6车塑料袋。我嫌热，没去。”她一贯是这样子，谦卑，总能看到别人的好。就像邻里邻舍在门口聚着聊天时，她对每一个过往的路人都会打招呼，很真诚。
垃圾集中长紧挨着一家房子的后墙，现在窗子昏黄的光正亮。这家房子的女主人和她是好朋友，小她十几岁，曾也以捡垃圾度日，现在已基本“财富自由”，因为八九年前丈夫触电而亡，施工地赔偿二十多万。
她是我生活二十多年的邻居，一直都唤她大娘。心疼劝说，下次早点回来，身体要紧。
“那啥法”她说一声。
大娘育有一子二女，跟随儿子生活。近几年，30多岁的儿子才完婚，虽读大学但表达有限，最终娶一二婚妻子，带一女儿，现又生养一女儿，已6岁。
关于大娘，有几则听说。小时候，孤儿身份，妈妈逃荒时带着弟弟走了；年轻时候，曾嫁两夫，两夫均早亡；早年生养，曾要着两女，送给别人一女，该女最近几年时来看望她。
月光下，看她忙碌。人们常说，来世上走一遭，要追求快乐和幸福。谁又知道，她是否幸福。
总言自己不幸，相较我俩，我的生活或是她求之不来。
垃圾收拾停当，她拧动钥匙开车回家，喝着剩下的残羹冷饭。
2019.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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