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仓促的婚礼
“轰、轰、轰”,火车的晃动,让R一阵恍惚,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在了老式绿皮火车上,手里拿着扑克牌,旁边的胖姑娘,拍了下R的肩膀,“快点出牌啊”,R环顾四周,身旁做的是胖姑娘,对面是一男一女,男的带着细窄的黑框眼镜,似乎还是个大学生,女的有着棕黄色的短发,都未曾见过,但他们给R的感觉,并不是陌生人,而是彼此认识一样。
“一张A”,R抽出一张扑克牌,余光瞥到了左手边自己不离身的黑色布袋,上面还有昨天和朋友吃饭,碰到了白色毛衣的留下的绒毛。
“还有多久能到啊”R不经意的问道,眼镜男看了看邻座的女孩说道“小雅,现在几点了啊”。
“一点十分,不知道陈林是怎么想的,那么匆忙的找我们,明明有动车的直达的,非要我们买这一趟列车,还是个绿皮车,还好现在没人坐,要不然我们也买不到票,这次老同学都买的这一趟车”,阿雅说到。
“这样啊,四个K,有人要么?”R看了看对面问道。
“要不起”,“要不起”,“要不起”。
“哈哈,我赢了”,R不经意的说道,左手摸了摸黑色的布袋,多出来一个圆柱形的东西,R抽了出来,红色和金色交织的包装,老式的礼炮,还没等R放回去,小雅笑着拍着眼镜男的肩膀说:“这就是他买的,阿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土哎,罗莹,你说是不是?”!
R笑着说:“我还挺喜欢这种的,我小时候亲戚结婚都是这个呢。陈林怎么突然宣布结婚了啊,我还没见过他的女朋友呢”。
“这个你不知道啊,就是我们班那个特别文静的那个女生,赵晶晶啊,没发请帖,电子请帖也没发,就说大家一定要来,费用全包,很多同学和他不熟悉的都被邀请来了”。罗莹接着说:“看他特别着急的样子,态度也很真诚,大家就都请假来了,还听说他最近混的不错,是某个大公司的总经理呢”。
车厢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刚迈进车厢的男子西装革履,梳着成功人士的标配大背头,显的帅气干练,远远的就喊着“R你快过来,帮我应付一下这边,我跟他们不太熟,你是万金油,谁都处得不错,帮我应付一下?”
R看了看打牌的三个人,微微示意,“那我先过去看一下,你们先玩”。跟着陈林,R走到了第一节车厢,迎面而来的,依然是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人,多年的的经验,R应付这种场合已经是信手拈来的事情,打牌,唠家常,商业互吹,很快熟络了起来,气氛也是变得更加热闹。半小时过后,R觉的差不多了,想着那边也有朋友等着,自己的布袋也还在那边,先回去看一下。
当R走到第一节车厢的尾部时,砰……,第二节车厢突然分离开来,R后退了好几步,心里一紧,自己是要去拿布袋啊,怎么办,看着远离的车厢,“他们应该就帮我收着的吧”R自我安慰到。
无奈的坐下来,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毫无预兆的进入一个地方,完全想不起来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身边的人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却又完全想不起他们的名字。越想越没有头绪,记忆像一个个自我封闭的盒子,找到不连接的线条。
随着“呜”的刹车声,列车停在了一个山坡的边上,R环顾了四周,看向身边的人,大家都相互瞅了瞅,R便走下了列车,向坡上走过去,身后的人也跟着下了车,上坡是水泥做的双车道,顶部能看到几座平房,还有一棵硕大的樟树,亭亭如盖。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窜出一排汽车,整齐的迎面向R驶来,根本躲闪不及,只见快到撞到的R的时候,头车突然拐弯带着后面的车靠着坡的路边疾驰而去。R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定了定神,深呼一口气,继续向上走去,后面的人犹豫了一会,也跟着R走了上去。没用几分钟,便走上了顶部,平房分两排,只留有一条一人过的小巷子。每户的平房都只有一个田子窗户,漆红色的木质框,镶嵌了绿色的琉璃玻璃,暖黄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打在玻璃上,透出和樟树一样的浓绿色,R摸了摸了玻璃,竟然干净的一尘不染。而周围,却看不到一丝的烟火气息。
顺着巷子一直往前走,紧接着就听到稀疏的人声,在面前下坡底部的地方,是一块平坦的草地,呈现着于秋天截然不同的绿色,半圆的弧度草地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樟树,放眼望去,看不到镜头,昏黄的秋日的夕阳下,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R沿着下坡走了下去,逐渐看到了人群,白色的花拱门,鲜花铺陈的路的两旁,摆着不多的白色圆桌,大部分人都已经落座。花路的尽头,却不是一个大的礼台,而是仅仅有一个凸起的小山包,再无任何其他饰物。
R在宾客中仔细的找着,上车坐在身边打牌的那些人,不一会儿,看到他们坐在了左手边的第三个桌子上,便快步的走上去,三人也发现了R,立刻向他挥手致意,坐了下来之后,R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我的包你们看见了么?”,“我们帮你拿着了,火车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分离开了,虽然我们走了不同的轨道,但是都到这里来了”,小雅回答说。
“谢谢,差点就以为这么久丢了,婚礼什么时候开始?”
“说是四点半,还有几分钟就开始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林拿着麦克风,面朝着宾客,“感谢各位的到来,谢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参加我的婚礼,由于事出有因,通知的十分仓促,先和大家说声抱歉。来的都是我的同学,和我的父亲人,今天的婚礼有些特殊,希望大家多多理解”。
“我的妻子,赵晶晶,想必大家不陌生了,是在座大部分人的同学,她是个文静的女孩子,没有优秀的成绩,也没有姣好的外貌,总是不悲不喜的模样。在年轻躁动的大学时候,她是那么的平凡,以致于显得那么的特别,像出尘于这个年级,同学,教室,大学,但又有着一丝看不见的线连接着周边,若有若无的样子让他人不会想起,真真实实偶尔出现在你的身边,只有被提起的那一刻,你才会回想到有这个同学在。
这个寂静无声的姑娘,在我吵吵闹闹的脑海里,按了一下暂停。
平日调戏姑娘的套路,在此刻似乎都拿不出手,轻浮的我,在她面前显得那么幼稚和搞笑。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玩的么’,
‘嗯’
'那岂不是很无聊’
‘不会啊’
‘哦,那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喜欢看书,然后幻想’
‘那你能和我讲讲么?’
‘嗯,我最近看的是《爱丽丝梦游仙境》,讲的是……'
我们便从这一段对话开始,毕业以后,我住在了一起,她成为了一个作家,把她的幻想写下来,我听过她看过的所有的书,读过她所有的幻想,这里就是她幻想的结婚的样子,分离的列车,疾驰的汽车,蘑菇一样的香樟树下面要有平方的矮房子,一尘不染,窗户要是民国年代的琉璃色的玻璃,夜晚的天空要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
所以我选了很久的地方,选在了那个山坡上,建了平房,移栽了香樟树,花了好多时间种了草坪。
可是,人生没有准备好的时候。
晶晶在写完第五本《幻想录》的时候,就走了,我想人的灵魂是会在人世间停留片刻的,我仓促的叫你们来,想尽快完成这个婚礼,让晶晶能够看到”。
熟悉的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一堆小可人儿,捧着盖着白色婚纱的大篮子,没有抛洒鲜花,而是两侧的宾客拉响了在白色背景中,尤为妖艳的红色礼炮,在白色的花瓣铺陈的礼道上,撒下了斑驳的红色礼花。走到了陈林的面前,他拿起花童的手中的篮子,虔诚的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中外的混搭,没有一点和谐的地方,透露了不协调的尴尬,宾客却出奇的按键,只有背景的音乐声,和风吹过树林,飒飒作响的声音。
转过身,陈林面对这小山包,“晶晶,不知道这样的婚礼,是否达成了你的心愿,我为你准备了两只你最喜欢的却一直不舍得买的猫咪,今天我把它们带来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它们 ,你看看”。
陈林缓缓掀开了白色的婚纱,只见他一声尖叫,抛开手中的篮子,两只白色的猫咪,滚落而出,纯白色的毛上面,洒落了点点红色的血迹,其中一只已经躺在了草地上,另外一只,没有嚎叫,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众人,慢慢的叼着死去的白猫,回到了篮子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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