霾:空气中因悬浮着大量的烟、尘等微粒而形成的混浊形象,称之为霾。
![](https://img.haomeiwen.com/i8994671/870c1a9274bef91c.jpg)
如今,正是重污染时期。在北京城,蓝蓝的天已成为史书上美好的记载。我们每天所能见到的,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和数不尽的钢筋水泥……
现在正是八月月末,秋天刚到不久,雾霾过早的来到这座城市。我翻来报纸,看到多年前的一则新闻——pm2.5测试爆表,心中不免有些感慨。那到底还是多年前的事情,测个空气中的细微颗粒只能靠机器,现在就好了,出门在外,随处可见空气中漂浮的烟尘。
习惯性的打开手机,在软件uc中一个大大的红色警戒浮现出来。位置是空气那层,前几天的黄色都被此时的猩红给盖了过去。
我摇了摇头,无力的的挪到窗边,面对着遮挡住我视线的窗帘,我抬起手,缓缓的,轻轻的将它一点一点向上撩起。直到第一缕亮光透过帘缝照进来时,我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迅速将它掀了起来……
刹那间,目光变得模糊了,灰蒙蒙的空气阻隔了我的视线。老胡同里那些熟悉的景物都不见了踪影,我嘴角一抽,忍不住做出一个苦笑的的表情。
今天,雾霾真的又浓了几分!
……
时间尚早,我正好去超市逛逛,买点东西补充贫瘠的冰箱。出门,是必须要戴口罩的。所幸在北京这种地方,口罩已成为人们常备用品,我也不例外,早早地准备了三个,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
打开门,便有大把大把的雾霾涌了进来。我一闪身,急忙将门带上,透过口罩,明显感觉到空气由无味变得有味,浓浓的泥土焦油气息刺激着我的嗅黏膜,反射性保护机制一来,挡都挡不住,十来个喷嚏打完,竟不带片刻停顿。
在楼道间,我慢慢的踏着下楼梯的步子,不时研究一下周围的墙壁粉刷情况。
避开雾霾不谈,我倒觉得此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安逸。其实,在北京混日子,必须要精通一门技术。不然,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里,根本就没资格和别人争。所以,平常我的生活都是在忙碌中度过,即使有时间,那也是忙里偷闲得来的。可是,尽管我这般卖命,却依旧敌不过天资愚钝,到头来,碌碌无为,得不到上头赏识,一直是个没什么成就的小卒。因为雾霾,我所在的企业暂时停工了。这样一来,我便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随我挥霍。
不知不觉中,我下了楼。在楼梯转角处,却突然被一袭白衣吸引了视线。我停住脚步,目光中顿时充满了好奇。
在楼梯转角,是一个女孩,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她穿着一条素白的长裙,上身斜倚在重新粉刷过的墙面上。她的双手随意搭在腰间,樱红的嘴唇轻抿,光滑的肌肤映衬出她清秀的面容。我惊讶于她的美丽,除了双目无神外,竟然毫无缺点,放在哪里都会是尤物级的存在。我不明白这样无暇的一个女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也承认我想去和她搭讪,但我深深地明白,天鹅肉不是哪知癞蛤蟆想吃就能吃的,更别说像我这样混了多年还没什么资本的衰蛤蟆了。
因为她的娇颜,我驻足了许久。最终,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于是悻悻的低头朝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有几步,我的心从刚才的回味中突然抽搐了一下。一瞬间,我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似乎没戴口罩!在这样的雾霾天她居然没戴口罩!
也许是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我很想回头再看她一眼。但小时候无聊时看的《神魔志异》《聊斋》等一系列妖魔鬼怪都在这一瞬间突然充斥在我的脑子里。我甚至能联想到我一回头,她就撕掉伪装对我露出青面獠牙。我不断说服自己,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妖魔鬼怪呢?但双腿还是不争气的开始抖了起来。
日了狗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失态呢?想当年半夜听鬼故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我,会怕这东西?况且,现在还是白天呢!嗯,白天……我绷着的弦突然松下来。
就在这时,一句如小鸟轻鸣般的话语穿破重重雾霾,清晰的传进我的耳朵里,”你……可以等等吗?”
”好……好啊!”隔着口罩,我瓮声瓮气的答道。转过身,便无法掩饰的表现出自己的错愕。她依旧靠着墙,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依旧目光无神。仿佛那句话,她本不曾说过般。
她的毫无反应,让我不禁有些疑惑,以至于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听。然而我也确定了一件事,她的面容清晰的映入我眸子里,竟是真的没有戴上口罩!
虽然看她面色红润,但只要不是怪物的话,就难保吸入这些化工遗留物后不会落下病根。 我想,我或许可以借此帮助她,送她一个口罩。
毕竟鹅毛虽小,却也能解燃眉之急。我希望她能因此而对我产生好感,虽然心中明白这种事有些不太可能,但有些事,我觉得如果不做就会留下一生的遗憾,即使知道自己远远达不到那个标准。只是人生这个神秘的东西,谁又能说的准呢?我觉得这就是值得我鼓起勇气去做的事,毕竟……对方只是个……呃……看上去似乎很孱弱的女孩。
于是,我默默的解下自己的口罩,将之递给了她。
”小姐,你要……口罩吗?”
良久,没有反应,我渐渐的的忐忑起来。结果,一不留神,吸入了大把大把的霾,其中是夹杂着各种奇怪的气息。哇……难受!急忙捂住鼻子,我惊讶的看着她,惊异于她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坦然待这么久,除去我下楼之前的时间不算,也已经有好几分钟了。
我憋了一会儿气,心里有些发堵,但她毫无所觉,依旧是那个姿势。
该不会是个植物人吧?我打量着她,探了探鼻息—没有。略微有些失望,我想:也许就是个仿真度挺高的充气娃娃罢了。
我低下头,戴上口罩,一抬头,却见她直愣愣的看着我,将我吓了一跳。我试探性的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见她双眼再度迷离起来:”你是谁?”
”我……?”见她还真是一个人,我心中一喜,来不及细想种种诡异便欲作答,却不想被她冷不丁冒出的下一句话给打断了。
”我是谁……这是哪里?”
闻言,我只觉的一口气吸不上来,急忙用手将口罩上覆盖的污垢抹去,这才大口大口的自由呼吸。再看她时,依旧是一脸迷茫,我心中不禁一阵抽搐……这姑娘,莫不是失忆了?
一念及此,我突然朝楼上奔去……她没戴口罩,这太过危险,我必须赶快去找个口罩给她戴上,不然,若是害了什么大病我也于心不安。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再次下楼时,雾霾竟是又浓了几分,连梯间的视距也被缩短了不少。楼下,她已经站起身,正在四处走动,目光在雾霾之间穿梭游离。不一会儿,就如打了兴奋剂一般在这里欢笑着跳起舞来。
我见她生龙活虎的在胡同里转来转去,忍不住嘴角一抽,额上的青筋微微鼓起,像几根正被拨动的琴弦一般微微跳动。
莫非她……不受雾霾影响吗?还是说……她根本没感觉?
我强行平复下急剧跳动的心脏,轻轻走到她身后,问道:”小姐,你要口罩吗?”
闻言,她停下动作,转身看着我。从她好奇的脸上,我看到一双灵动的眸子,那眸子,清澈的就如一汪清泉一般,充满了灵性,全然失了开始那般迷茫无神的样子。
这时的她,就如九天仙子遗落凡间般,美的出尘,美的可人。
我是在刹那间呆住,又一次失态。失态了还浑然不觉,直到她搓了搓我。
她兴奋的的说:“你是刚刚那个人,我记得你!”
我腼腆的笑笑,摸了摸头,道:“刚刚帮你拿口罩去了,你要吗?”
她看着我戴的口罩,疑惑的摇摇头,道:”为什么要戴口罩?”
“这……”姑娘你不是人对吧,快告诉我你的品种,让我赚笔广告费!我这样想着,当然素质不能这么差。
”你……不要紧吗?”我弱弱的问出这句话,小心的看着她。
”有什么要紧的?”她偏过头,好奇宝宝一般的看着我。我与她对视,突然老脸一红,急急的偏过头,语无伦次道:”没……没什么要紧的!”
……
她住进了我家,要求是她提出的。我真想不明白,这么可人的一个女孩怎么会这么没脑子,就不怕禽兽吗,莫非是看准了我不会伤害她?
”你住哪里?”
”住……”
”忘记了?”
”嗯嗯嗯!”
”那你怎么办?”
”你收留我好不好?”她突然楚楚可怜的抱住我的胳膊……
我微微一笑,现在想来,当时也是一时脑残,竟答应她先看看她表现再说。
第一晚,我看了看这个二十个平米的“小盒子”,坐在唯一一张长两米、宽一米的床上,戏谑性的问她:“今晚怎么睡,两个人挤这张床上?”
她一脸好奇的看着我,道:“睡?”片刻后,又拼命的点头,跳到床上,一头扎进被子里,冲我招手,“来啊,睡啊。”
我看了看她毫无防备的眼神,不禁长叹一声。无奈的在地上打好地铺,看着她道:“你一定不是在人类世界长大的……”
第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一段相处的时间还有所防备,毕竟谁知道她的一切表现是不是装的,也许是个惯偷呢?好在和她这一个月来没出什么大问题,倒令我安心不少。当然,小问题时有发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忆的缘故,她仿佛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第一天,我做好饭菜,她犹豫了半天居然不知道怎么动筷,我只好手把手教了她好一段时间。
后来,我教她洗衣服,结果洗衣机烧了。那一次,洗衣机转的前所未有的欢,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听到声音来敲我家的门,她急忙拔掉插头,洗衣机戛然而止,只是,至此之后再未成功运行。洗衣机真的坏了,但我不想再出钱去修,于是,我教会了她用搓衣板。
最终,我没敢教她用天然气,万一造成天然气泄露紧挨大爆炸什么的,那我只怕就无家可归了。
知道她的名字是在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半月后。那晚,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今晚好安静啊!”
”是啊!”
”你叫什么啊?”
”我……”我想了想,胡乱答道,“我是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好好听的名字啊!”她如是称赞,我却因此差点笑出声来。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由于习惯,我回问了她的名字,但话已出口我就后悔了,她不是忘记了吗?
”我……”她似乎并不介意回答这个问题,只不过单从语气来看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好了好了,不记得就算了!”我急忙冲她摆摆手,却忽略了黑暗中她到底看不看得见这个问题。我是真怕她突然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想着想着就发起狂来。
”我叫霾!”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干脆,仿佛一瞬间想起了某件事要急不可耐的说出来一般。
”埋?”闻言我倒是一愣,忍不住腹诽真是好奇怪的名字,就不觉的不吉利吗?不过我没说出来,而是大大的夸赞一番道,”这名字真好听!”
她没有接言,许久许久,我想她应该是睡了,于是也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隔壁老王,你讨厌霾吗?”黑暗中,她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激灵灵睁开眼,忙答道:”肯定不讨厌啊!”(废话,你毁了我洗衣机,若不是你姿色还过得去,我早把你赶出去了。况且,你的姿色好又能怎样呢?只不过衬托出我是一只癞蛤蟆,一只痴心妄想的癞蛤蟆,仅此而已。)
她犹豫了一阵:”那你为什么戴口罩呢?”
”这根本是不相关的两件事好吧!”这这这……这是你奇怪好吧,我还从没见过不戴口罩的呢!
良久,没有回音,她又安静下来了。
”我们这样睡真的好吗?”
就在我昏昏欲睡时,她突然发言。我心中不禁一阵无语,真想说:你这样打扰别人睡觉真的好吗?
但我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答道:”挺好的啊!”
”可是我一个人睡着害怕!”
”我不是在这儿吗?”
”你不要睡地上了好不好,睡床上来好不好!”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恳求。
我想她心中应该是没有过多的想法,仅仅是因为害怕而已。但于我而言,这番话的意思就大不一样了。一时之间竟是令的我心跳加速,睡意全无。这算是无知少女的勾引吗?可我虽然嘴贱,却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啊。我不是猥亵大叔,自然不会跳到床上去说,小妹妹,哥哥教你怎么睡!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好不好?”她再次询问。
”等你以后成了寡妇,我再来睡你吧!”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我翻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
一个月过去,我跟她倒是越发的熟络了。我知道她不了解人类社会,一点也不了解。即使是记忆全失也不该是这种情况的,她的出身于我而言是个谜,一个天大的谜。
雾霾一天天浓了,完全将阳光阻在这座城市外面。除了房子里还正常,窗外几乎已经没有了视距。
于是,”禁烟令”出台,新闻里每天都非要播上两遍不可。
工厂全都停工了,就连一切燃油的车子都被禁止了通行。
相比于我的郁闷,她的心情倒像是比以前更好了,就连精神也是说不上的清爽。
有时,我倚在窗边,目光随着窗外灰黄一片的空气逐渐散漫。思绪会不由自主的飘很远、很远……远到与现实脱节。
也许,埋就是个外星人,不仅名字怪,连人也怪。我突然想到一月前,她曾吸下大把的雾霾,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似的活到了现在。那模样,就仿佛雾霾与她而言不存在似的。或许,她来自无限宇宙中某一孕育着高智能生命的星球上,那里,空气污染很严重,比地球严重多了,以至于到了不能生存的地步。于是,她被派来寻找有生命的星球。这样一来,似乎说的通了,连带她无视霾的功能也一并做了解释,因为他们星球污染更严重,所以这点霾对她构不成影响……
然而,我却因此惶恐起来。为自己完美的推测,我突然转过头凝视她,想把她看穿。
原本被电视里搞笑情节逗得咯咯笑的埋似是感受到我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突然止住笑意,一脸诧异的回望过来。
两相对视,她的依旧是清澈的如泉水般的眸子,纯洁的不带一点瑕疵,我突然羞愧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的样子绝非伪装,一个做”情报员”的的人绝不会拥有这样一双清澈的眸子,可是我却怀疑她。在目光交接中,我落了下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悄悄地低下了头。
”隔壁老王,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没,没什么!”我扬起涨得通红的面孔,冲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觉得说服力不够后又加上一句,”就是看你长得挺好看的!”
”我……”她的脸上突然浮现两团红晕,双手慌张的在脸上摸捻,道,”真的吗?”
”真的……”我会心一笑,突然觉得她又可爱了几分。
……
时间悄悄地就从指缝间就走了,不知不觉间,冬天来临。气温转眼间便落到了零摄氏度附近。家家户户都开始通入了暖气,唯有我,因为经济的缘故,只能靠在屋子里不停的踱步和搓手取暖。好在我以往也就这样过来了,今年如往年一般过着倒也没问题。只是,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这样挺过去,毕竟北国的冬天很冷,足以用酷寒来形容。若是没挨过冻的人,只怕受不住。
在我正思索之际,电视开了。她坐在床沿,安静的看着电视。在她身上,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而我强行套给她的棉袄,却被她孤零零的冷落在了床角。我仔细看她,发现她的肌肤依旧光滑,并没有丝毫要起鸡皮疙瘩的样子,心里倒是忍不住的松了口气。看得出,她不是勉强,是真的不惧寒冷。
她的体质,激起了我心中的疑惑,却也暗藏了一点惊喜在其中,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好养!
拾起床上的棉袄,我披在自己略感寒冷的身上。闻着衣服上传来的阵阵清香,感受着渐渐汇聚的温暖,精神仿佛在一瞬间就倍儿增的提了起来。
没有打扰看电视的她,我走向窗帘遮盖的窗边。掀开窗帘,迎面的就是玻璃上结的一层灰黄色的痂。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也不知该是什么样的罪孽,才会招来这样的惩罚。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了,雾霾从未散过,甚至一天比一天浓厚。玻璃本是透明的,却因为雾霾而变得灰黄。
曾有一部电影,说2012是世界末日。结果人们准备充足后,什么也没发生。反倒是今天,历史上从未有过预言,但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我想,这也许就是末日来临前的感觉。
前些日子,北京不断有人离开,准备很充足,几乎带走了一切能带走的东西。但后来他们又莫名其妙都回来了,样子大同小异,都是狼狈不堪。他们自称是舍不得北京城,舍不得故乡,但我分明从电视里看到,他们接受记者采访时,那流露在双眼间的绝望神色。
后来,我才在电视上看到:原来,雾霾早已不只是北边的特色,连江南水乡,西北川藏,甚至于国外都已被雾霾包裹。植被渐渐退化了,失去了防风固沙的功能,黄沙土地再也留不住奔腾的江水。于是,人们只能无助的看着一条条哺育了世代人民的”母亲河”突然间变得如张牙舞爪的恶魔般狰狞的汇向各大洋。至于那少数的留存于陆地上的河流,则是无端充满了从地底冒出的二氧化硫,进而转变为一条条的亚硫酸河、硫酸河,不仅如此,不定时的洪水也时常危害着临河而居的人民。
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中,人类苦苦种下的两百多年的恶果终于在此时的得到了”回报”。
陆地上由于河流的消失,终于失去了水循环的功能。雨,应该还是有的,但也只在大洋和其边缘发生了。陆地开始闹起了水资源危急,一水多用已不再是空谈,人们总在危机来临时才意识到亡羊补牢,有些人甚至恨不能一瓢水循环利用一辈子。
水价高涨,一水难求,终于成为了全世界人民的生活现状。有人开始预测,在未来一年内,粮价也会随着水价高涨。
其实不用预测,人们也能看出,水资源和土地已成正反馈状态,以这个水土流失的速度下去,要不了几年,粮食就种不活了。
各国的政府开始派水车去海岸运水,但收集到的水,也仅仅够给国家首脑及政府一些高级官员饮用。几乎所有的工作都停止了,连电视台的节目都一减再减。人民在极度缺水的情况下开始频繁暴动,继本.拉登之后,竟又有多方反动组织成立起来。
于是,人大代表,政府级官员开始没日没夜的商量对策,可是商量多日后,却依旧只能拿着植树造林的草案发愁。
人们意识到危急,都争先恐后的去购买时光球,有人就这样躲进去,从里面把自己锁住了,结果,这一锁之后便再没出来……
世界各地,全都是嘴唇干裂的人群。海岸挤满逃难的人群,为了争夺水源,他们竟是直接殴打前去取水的政府取水专员。
自然气候失去规律,一场场自然灾害,泥石流、海啸、沙尘暴,等等,周而复始,愈发频繁,已不知夺走了多少生命。
海边尸山尸海,却不全是海啸所为。更多的,只是人们为争夺水源而拼命所致。于是,人在失去了高贵的资本后,竟是变得与野兽一般无二了。
……
借着最后一个电视频道了解到这些信息,我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不曾想这个社会如今竟乱成了这样,如果再没有应对方法,料想在那遥远的未来就该是一种新的生物来研究我们的化石,研究人类灭绝的原因了。
我看着寸步不离守在病床边的埋,心里突然有一股暖意,充满了我的内心。
之所以我会坐在病床上,是因为席卷全球的肺炎来了,而我却没能逃过这场灾难。我知道,在这种时期染上肺炎就等于是宣判了死刑。我曾让她离我远点,这个病会传染,不是开玩笑的。但她执意不走,我只好让她从家里给我拿来了口罩。不管怎么说,能有一点预防措施总是好的。
医院里的人山人海却丝毫体现不出喧闹的氛围,每一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忧愁,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我时常能听到的,也就只有我和埋的对话。
医院几乎没有生理盐水,因为能喝的药水都被医生护士偷偷喝了。
监守自盗的事情本就平常,更何况是这种人人自危的时期呢?
我毫不怀疑,若我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那就得惨死当场。
不过我也无所谓,越是接近死亡,我倒越是觉得豁达,胸襟越是宽广。
有一次,我笑着对埋说:”咱不住院了,若是我死了,那些钱或许你还用得到!”结果,被她瞪了一眼。那时她和我相处的这么多天中,第一次瞪我,于是,我寒蝉若惊,生生将说出的话语收回。
有时,闲着无聊,我便和埋讲故事。讲到七夕的来由,牛郎织女的故事时,却见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我,说:”王母为什么那么无情?”
我闻言一怔,一时竟是答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了一遍。我挠了挠头,笑道:“因为他们一个是神,一个是人,不可能在一起的啊!”
她听了低下头,轻轻的问道:“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呃……可能是物种不同吧!”
”最后他们化成了两颗星星,隔银河相望。人死后都会化为星星,天空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考虑到不能继续上一个话题,我便急忙说了故事的结局。
”那我们也会变成星星吗?”她接下我的话题,一脸希冀的问道。
”嗯,会的,以后如果你想我了,就看星星吧!”我毫不在意的答道。
哪料,她的目光却在一瞬间黯淡下来。
……
又过了几天,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也走得差不多了
在医院里,我躺在素白的床上,埋坐在身边轻轻的抽泣着……
”不要哭了!”我对她揉了揉有些小疼的额头无奈道。
闻言,她擦了擦眼睛,突然又哭出声道:”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霾的错!”我见她又往自己身上揽错的趋势,急忙纠正。结果她愣愣的看了我许久,不明所以。
我只好解释,说霾是雾霾的霾,不是她的那个埋!然而她却睁大眼睛看我,全然一副”我不懂”的样子。
最终,她问我:”是不是雾霾散了你就会好了?”
我无奈的笑笑,心说哪有那么简单,这么多个国家都拿它没办法的雾霾,怎么让它散?但我不想打击她,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
不久,她出去了,直到晚上才归来。大半天,我不知道她去干了什么,但恍惚中,窗外的雾霾似乎淡了点。
以后每天都是这样,白天她离开,晚上来陪我。趁着夜色,我会和她讲北京城外的高山,北京城外的流水,北京城外的满天繁星。她听完,会期待的看向窗外。
这几乎是每晚都发生的事情,但今晚不同,我想说一些别的什么。于是,在她期待的看着窗外时,我突然将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道:”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
白天,我虚弱的从睡梦中咳醒,口罩上是浓浓的血腥味,但我不敢摘下。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最近越来越长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多的咯血量、越来越严重的呼吸困难无不警醒着我,该做好准备了。
闻言,她从窗外收回目光,当她泉水般的目光洒落在我脸上时,我只觉得胸膛中一团烈火熊熊燃起,想要不顾一切的带她去看星星。但被摧残的肺部告诉我,这不过是我想得太多罢了。
我认真的看着她,补充道:“如果我死了,你就带着我的骨灰去实现我的愿望,切记切记!”
砰!
她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这一次,她没留下任何表情。
……
不知何故,窗外的世界一天天清晰了,也许是雾霾正在消散。我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看着窗外的空气,隐约中,仿佛看到如磁感线一般的线条在空中漂浮,疏密有致。如果不是因为社会太现实,我甚至怀疑会不会有武林高手正在使用失传已久的吸星大法才造成这种异象。
过了几天,雾霾真散了,紧接着下了一场瓢泼大雨。看见这场雨,我不禁有一种莫名的欣喜,不得不说,它是一场及时雨。
因为雨水的到来,全世界都开始欢呼。
几天后,医生护士大部分回来了。
有了水这种基本的物资,医院里的药水也多了起来。我的病治好了,不久就出了医院。那感觉,就好似鬼门关转一大圈后又回到了阳间。
但奇怪的事,埋的身体一天天差了下来。一系列检查下来,说是MOFS(多器官功能衰竭)。医生摇摇头,说没治了,临床医学发展到今天,是经过经验的积累,还有太多未曾找出机制的病症,无法缓解,更加谈不上治疗,而MOFS便是其中一例。埋的病,除了心脑胃肠道以外的全部器官都出现了程度不等的功能衰竭。这病症,就像是一个正常人被抽走了全部维生素般。
我说你们这啥医院啊,我砸了你信不信?
医生不理我。
我说你告诉我源头是什么啊?
源头……源头……医生想了想,说是肺功能衰竭引发。
没有办法了,给她挂了个Nacl,外加一个氧气瓶。她拔掉氧气瓶,说是不需要。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以分钟计变得愈发苍白的脸。
到最后,她的脸已白的不成人样了。
”隔壁老王,你可以握住我的手吗?”她突然提出一个要求。
我木讷的伸手,将她的手合在掌中,有些凉!
她幸福的看向窗外,道:”如果可以,我还想让你带我去你说过的地方,枕着草地伴着牛羊数星星呢!”
闻言,我心头一惊。突然想起,我曾答应过她,要带他去牛羊满地的青草原上数星星。虽然我不知道夜晚的是否还有牛羊在外面。
“那你别……”我喉咙一哽,下面的话没说出来。你别死,我带你去!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看着各种小树苗从土里钻出。幽幽道:”王母真的好狠心,竟又要将我们分开了。”
我看着她黯然的神情,只觉得心脏一紧,就连眼睛都有些酸起来。
她突然转过脸,直视着我。眸子中亮光闪闪,似乎带着某种希冀。
”老王,你以后会看星星吗?”
闻言,我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但我咽喉仿佛梗了铅块般发不出声来,只得闭上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我抬起眼睛看向天花板,躲开了她的目光。但泪光还是在眼眶里打转,有决堤而出的迹象。我想,绝不能再有情绪波动了!
”如果,我不是霾……那该有多好……”
我看着天花板,哽咽着说:“早叫你戴口罩嘛……如果你戴了……” 我的话没说完,止住了,心中骤然一紧。
掌中的小手突然一软,差点脱离出去。我急忙低下头来,正好看见一双如泉水般的眸子慢慢闭上,霎那间,心中仿佛有什么碎裂了,没被她看见,我豆大的泪珠洒落下来。
房间里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护士走进来,把呆滞中的我摇醒,把埋推了出去。
……
埋的尸体送进了火葬场。然而,我却没收到她的骨灰。对此,就连那些工作人员都感到不可思议。明明将她化好妆送进去了,却烧的什么都没剩下。
对此,我倒是并未多做计较。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她最终都没留给我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
埋像谜一样的闯进我的生活,又像谜一样的离开了。
她的亲人最终也没找到,而我的生活也逐渐回到正规。
一切仿佛和遇见埋之前没什么不同,我依旧住着那间小破屋,依旧做着那份勉强维持生计的工作。只是,在深夜里,在浓雾天,我会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后来,我请假去了草原。夜色下的草原很美,繁星将草色映成碧蓝。只是,广袤的草原上却找不到一只牛羊……
渐渐的,我爱上了在空虚的夜晚睡上屋顶,在众多明星中寻找自己熟悉的那颗,即使明知道不可能,也满怀期待。
……
那晚,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慌乱的奔跑在一条充满雾霾的街道上,前方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突然,一道清脆的笑声传入我的耳中,令的我生生顿住脚步。转头,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坐在星光照耀,牛羊遍地的草原上,朝我轻轻招手。
”埋……”
网友评论
只是我觉得北京在我印象里越来越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