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面皮,卷着荠菜鸡蛋的馅儿,放进热油里,炸出来的便是金黄酥脆的春卷。
正月初十,北风夹着细雨,春寒料峭,次日便是出远门的时刻,应是同样的春寒料峭。临行前一天,想起了春卷的味道,为了远方的人,也为了解自己的馋,便也不顾什么北风了。地里没见荠菜,也没时间准备,买来现成的虽味有不及,却也是最好的了。
卖春卷的店面里同样也卖春卷皮,走到门口,屋子里贴满整面墙的一张画,表明了主人的身份,从那画上鲜红的十字架,以及恭敬的摆在其下的《赞美诗》。见有顾客,一位素静干练的中老年阿姨迎了出来,去年也是在她家买的春卷,今年见她却教我想起一些人来。
那时,我正读小学,寄宿在学校。学校的饭菜确实不好吃,便有很多同学会从家里带来一些菜来改善伙食。一般都是咸菜居多,毕竟要放些日子。我的同桌曾是一位小学就打了耳洞的女生,她有三个名字,第三个名字便是我们对她的爱称,也就是绰号。她经常带一些菜来吃,由于她人极好说话,性格温和,作为同桌的我自然时常饱了口福。俗话都说别人家的饭好吃,这不知有什么道理,但小时候还真是这样,平常讨厌极了的炒萝卜干,她带过来,便觉得好吃的很了。
吃别人的菜久了,心里也羡慕起来,不久我也带咸菜来吃了,但总觉得自己带的菜不是很可口。那会儿的学校里尚有一些外来人员,每天套着马车来收剩饭剩菜的大叔,穿着很普通的捡垃圾的阿姨。每天中午我们吃完饭都要到宿舍楼前的洗漱台洗碗筷,不知怎的就和那个阿姨熟络起来。后来的中午经常带着自己的饭菜到宿舍楼后面和她坐着,互相分享着自己的菜吃。对于一个小学生,一口萝卜干就可以满足,那时和她分享着下饭菜的感觉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可口。我们之间聊过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有一个画面,坐在楼后面水泥地上的一老一少,脸上挂着笑,眼睛瞥着楼前来往的行人。隐约记得我还有一个同伴,如今想不起来了,但今天卖春卷的阿姨不正是当年和我坐着吃饭的阿姨?她想是不记得我了,而我想起她也是花了两三年的时间。
回忆有时令人灿若桃花,有时令人潸然泪下。每次回家路过学校,总有一番滋味上心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从小学毕业竟有十五年了,当年的班主任如今也做了副校长了。我曾当着她的面作过假,瞒天过海的逃过了作业检查,一直如芒在背,如今我也成了老师,深知教师万般不易,心同此理,想着当时莫不是她有意放了我一马?
人的记忆都有节点,每一个节点就是一个开关,没有打开前,某段记忆就一直封存在里面。偶然的机会,灵光一闪,它们便如同涓涓细流慢慢的流淌出来,滋润了心田。小学的同学们都很难见到了,也很难联系到了。时过境迁,再见面时当有一丝温存,但更多的怕也是我们身上那一身社会染上的俗气与隔阂,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留着美好的回忆,当做前行路上的温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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