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认为,抑郁是对自己的惩罚。
其实抑郁只是碰巧罢了。就像每个人都会感冒、会胃痛、会不开心,
恰好我们是抑郁的那群人,恰好表现在情绪、精神和心理上的不安。
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或生活不够好。原谅自己吧,不要太苛责。
从前的我,拒绝确诊,假装快乐,参与社交,疯狂工作,看一切轻松的素材,妄图睡前的仪式感让自己不失眠。
我告诉自己,我没病,我活的很好。
我有无数的理由活着,为了不打扰家人朋友,我从不选择死亡,却无法抑制自残,严重的时候每天割伤自己,证明存在的感触。家人试探地问我,为什么手上都是刀痕,我觉得内疚可耻。
我极度害怕失望和被失望,所以乔装快乐,但如此也无法换取认同。其实只是喜欢被安慰,被认可,被别人说“你很有趣”,便会拥有短暂的成功感。
有同样疑惑的人,可以看看《人间失格》
叶藏这样懦弱,胆怯,敏感的性格,我很畏惧。
以至于我看了第一章,就丢开这本书。试图告诉自己,我还是正常人,我可以感受悲欢的。
事实上我失败了,这本书让我心安理得,让我沉浸在同类的慰藉里,更深的逃避现实。
唯有一点共同,我不可否认:与世界相处的方式上,不知所措,便选择伪装自己。假装自己过得很好,很开心,是最后的自救方式。
但至少,他点破了我,不必粉饰太平,不必强迫自己去感受人类的悲欢了。
叶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衣食富足,外貌忧郁帅气,吸引很多女孩喜欢,外人眼中的他,是温柔而善良的。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觉得人生尽是可耻之事呢?
我想过很久,亦是我人生的疑问,我活的也并不差劲,没有可怕的经历,父母朋友也关心我,为什么我不快乐,为什么我的抑郁倾向重要到,我不能直白的做人?
我目前的解答是,叶藏无法拥有做人最基本的感知了。
感知是一种能力,是对世界的悲欢的共鸣。一个正常的人,会为知识、财富、美食、认同感而快乐,会为无知、贫穷、饥饿、不被认可而悲伤。
而叶藏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他无法理解吃饱饭的快乐,也无法认同器具的实用性。太宰治以单篇的长度描写这3个细节:
我自幼体弱多病,长期卧床在家。躺在床上,我笃定地认为这些床单、枕套、被套都是单调乏味的装饰品。将近二十岁时,才得知这些竟也都是实用品。我颇感意外,对于人活于世的简朴,不禁产生了一种悲情。
但我是那种即使饿了,也无法自察的人。
...我总会发挥自己与生俱来的讨好人的精神,嘴上说着“我饿了”,顺手把十颗甜纳豆扔进嘴里。但其实,那时的我对于饥饿一无所知。
在我听来,“人不吃饭就会死”这句话不过是可恶的恐吓之词。然而,这种迷信的说法(到现在我仍觉得这像是某种迷信)却总能带给我不安和恐惧。人不吃饭就会死,所以必须劳动、吃饭——对我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让我觉得艰涩难懂、更具有胁迫感的话了。
有人问我想要什么时,我总是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都好,反正任何东西都不能让我快乐——这样的想法总是突然涌上心头。另外,只要是别人赠予我的东西,即使再不合意,我也不会拒绝。对讨厌的事说不出讨厌,对喜欢的事也总是偷偷摸摸,我总是品着极为苦涩的滋味,因难以名状的恐惧痛苦挣扎。可以说,我竟连二选一的能力都没有。我想,正是这种性格上的缺陷,最终导致我可耻地度过了这一生。
我亦是如此,已无法正常的感知人们的悲欢。我所认为的悲伤,并不值得悲伤,我所认为的快乐,也不值得快乐。
我不知为何情况急转而下,从前的我,可以通过疯狂工作、甜食、恋爱来麻痹自己,但我已经越来越感知不到他们带给我的刺激了。
工作的成就无法再让我满足,只会不断苛责自己做到更好。
多食让我养成不好的习惯,并加倍愧疚。
恋爱只让我觉得,怜悯。我明明也是悲惨之人,为何要怜悯他人呢。真是可笑啊。
知乎这个充满情感故事和奋斗激情的地方,我却对陈述自己的故事毫无欲望。两段恋爱,到结束,我只感觉到怜悯。
我自认为还算温柔,能够细心照料,从无回报索求,也不惋惜怨恨。只希望对方能早日离开,但每每拖到最后,在对方疯狂的挽回里,变得麻木不仁。
我只是不擅长拒绝,也不想被失望。
或许,我也丧失爱一个人的能力了。
激情变得平淡,平淡的毫无波澜。四平八稳的日子里,没有一颗石子能激起水花,我也就安然于拥有一片宁静的湖。纷纷扰扰的日子,别人的湖面冒起绚烂的喷泉,他们为此狂欢。
我冲过去他们的湖,也想看到喷泉,眼前却只有海市蜃楼。
我感觉冰冷、恐惧,为什么我眼前什么都没有。
然后,我笑着说:那片喷泉,在阳光下,映射出了彩虹。
这样,大家就不会同情我,我也不必同情自己了。
于是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用滑稽的言行讨好他人。那是我对人类最后的求爱。我对人类极度恐惧,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人类死心。于是,我靠滑稽这根细线,维系着与人类的联系。表面上,我总是笑脸迎人,可心里头,却是拼死拼活,以高难度的动作汗流浃背地为人类提供最周详的服务。
这是我与叶藏最相似也最不相似的地方,我也总是笑脸迎人,尽管我不知道为何要讨好。
但我完全不如他的娴熟,我总是失败,总是。
我常常对人类怀有抱歉和感激,他们都那么快乐而温暖。如果大家都能维持平行却不相交的关系就好了。
不要过度喜欢我,也不要过度远离我。
不要拒绝我,也不要被我拒绝。
在我假装快乐的时候,告诉我,你假装的很好。在你真正快乐的时候,我也会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快乐。
就这样的关系,我觉得很好,可我还不曾长久的拥有。
人类,无非只是一堆无用的碳水,为何要多一个庸人自扰的灵魂。
可也就是这样的灵魂,让我觉得能坚持的走,因为这个灵魂会一直陪我,无论生死。
他在我自满的时候鞭笞我,低落的时候鼓励我,所以,我从没想过死。我知道,他会陪我找到生活的意义,和与世界相处的方式。
我莫名的坚定,这段痛苦的思绪,会成为人生的一段经历,我不会被永远困扰,我会走出来,一切会变好。
只是,不知道何时,我会等。
希望我的坏情绪,没有打扰到你的好心情。
如果,你碰巧来到,能否,留下一句话呢?
我会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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