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开花无人知”不仅仅是诏安的一句谚俗,还是诏安洗佛歌《百花开》中的一句歌词(歌词为“杨梅开花无人识”)。在植物学上,杨梅花确实十分特殊,是一种单性穗状花,在花序分类上属于柔荑花序。“柔荑”一词出自《诗经·硕人》中的“手若柔夷”,意思是美人的手指就像茅草的嫩芽一样纤细与柔若无骨。用“柔荑”来形容随风摇曳的穗状杨梅花,的确有种风姿绰约的唯美。《红楼梦》中有首《临江仙·柳絮》“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围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说的虽是柳絮纷飞,但借用来形容杨梅花也十分恰当,因为杨梅和柳树的花在分类上都属于柔荑花序,只不过杨梅花更加娇小而难以观察。
虽然杨梅花难以观察,但丝毫不影响果实杨梅的美味。自古以来的文人墨客就对杨梅赞誉有加。平可正形容杨梅的色和味是“味方河朔葡萄重,色比沪南荔子深。”杨万里就更为详细了,在诗中写道“玉肌半醉红生粟,墨晕微深染紫裳。火齐堆盘珠径寸,醴泉绕齿柘为浆。”而“日啖荔枝三百颗”的苏东坡更是赞叹到“客有问闽广荔枝何物可对者,或对曰西凉葡萄,我以为未若吴越杨梅。”在苏东坡看来,杨梅的美味足以媲美荔枝。每每到了杨梅成熟的季节,我总是会顶着烈日去摘杨梅。与其说是去摘杨梅,倒不如说是去吃个饱。看到那红得发紫的杨梅在浓密的绿叶中半露着笑脸,我就会忍不住流下口水。一爬上杨梅树,我便是左右开弓地往嘴里塞入刚摘的杨梅,嘴巴塞得满满的,丝毫顾不得那紫红的杨梅汁已经顺着嘴角流下。正如方岳诗中所云“众口但便甜似蜜,宁知奇处是微酸。”杨梅甜中透着酸,让人不由自主地“泥足深陷”,我总是要等到吃饭的时候才会发觉,牙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就被杨梅酸倒了,连豆腐都咬不动了。可是我从不吸取教训,一看到杨梅,就瞬间没了骨气。
杨梅好吃却不易保存,摘下的杨梅三五天便会腐坏,诏安人便将杨梅腌制起来,做成杨梅蜜饯。其实杨梅的产区分布十分广泛,杨梅蜜饯的产地也不少,可我总觉得诏安本地的杨梅蜜饯更为美味诱人。那是一种难以察觉的韵味,杨梅的果香中糅杂着某种不知名的果香,两种果香相互包容、融合、提升,仿佛让人徜徉在那莺飞燕舞的四月天。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青梅的果香,诏安是中国青梅之乡,青梅的果期略早于杨梅,所以在腌制杨梅时总会加入一定量腌制青梅的青梅汁,使得杨梅蜜饯多了青梅的果香,更加果香诱人。
诏安人还特别擅长泡杨梅酒。将杨梅洗净晾干水分后,与适量冰糖一起泡入白酒或是米酒中,浸泡一段时间后即可饮用。杨梅酒色红透亮、果香浓郁、酸甜香醇,还具有一定的保健功能,在炎热的夏季喝上一小杯杨梅酒还有消食解暑的功效,深受诏安人的喜爱。而我,却是喜欢吃那泡过酒的杨梅。每每家中有泡杨梅酒,我总是在泡杨梅酒后不久(一星期左右)去捞起几个泡在酒中的杨梅吃。这泡过酒的杨梅,虽多了一丝丝醉人的酒香却依旧果香诱人,盛夏时节吃上三五个,不胜酒力的我脸上立马升起一抹浅红,微醺中带着某种说不清的神清气爽。
我虽爱吃杨梅,却还从来未曾见过杨梅花。在闽南和潮汕地区还流传着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姑嫂鸟》,讲述了姑嫂二人为了观察杨梅花不惜牺牲生命的感人凄美故事。这个故事不但是民间文学的瑰宝,现如今还被改编成了潮曲。趁着还在杨梅开花的四月,就让我听着感人的《姑嫂鸟》,去找寻杨梅花的身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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