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快乐心
夜读《诗经》，《国风·王风·中谷有蓷》
中谷有蓷（tuī） 暵（hàn）其干（gān）矣
有女仳（pǐ）离 嘅（kǎi）其叹矣
嘅其叹矣 遇人之艰难矣
中谷有蓷 暵其脩（xiū）矣
有女仳（pǐ）离 条其歗（xiào）矣
条其歗矣 遇人之不淑矣
中谷有蓷 暵其湿（qī）矣
有女仳离 啜（chuò）其泣矣
啜其泣矣 何嗟及矣。
山中有种益母草，遭到旱灾而枯槁。
有个女子被遗弃，只好自叹又长号。
只好自叹又长号。世上好男人实难找。
山中有种益母，草遭到旱灾而枯焦。
有个女子被遗弃，只好自叹又长啸。
只好自叹又长啸。碰上这男人实在糟。
山中有种益母，草遭到旱灾而干燥。
有个女子被遗弃，哭了好几个通宵。
她哭了好几个通宵，现在悲叹太迟了。
益母草
蓷：药草名，即益母草，又名夏枯草。益母草，一年或二年生草本。喜光，生长于向阳处的多种环境。至夏季果实成熟，全株干枯，也称夏枯草。常用的药用植物，全草可入药。
诗以山中益母草之枯萎，兴比妇人被弃的不幸遭遇。每章中两句写妇人怨恨之情，妇人被弃，悲叹不已。首章言"叹"，二章言"歗"，三章言"泣"，妇人怨恨一节急似一节。这表明了妇人的情感随着诗意的推进而愈益强烈。每章末三句写妇人被弃之因。一章"遇人之艰难"是突出识人之难。二章"遇人之不淑"是突出男子缺德。三章"何嗟及"突出追悔莫及。诗人把弃妇的遭遇仅仅归结为错嫁的偶然的原因，而没有认识到这是男尊女卑的不合理社会造成的，这是时代的局限。
为什么诗人以"益母草"的枯萎来兴比被弃的女子？因诗经中的植物都是美的赋予，是一种反照和隐喻。
山中生长的益母草，本是疗养女子身心的药物，却在自身身世的悲情里，在叹息声中看其枯萎，在无法舒解的哀号当中看其逐渐风干，在黯然落泪中看其失去水色，成为无生命的死物。身体的病痛哪里低得上心里的伤痛来的浓烈，来的绝望！而诗中三次几乎重复的意象，除了加深情感的波澜外，还有一种日常的感觉，也就是说，给了我们一种忍受这种伤痛的时间感，一种日复一日的无奈之情。这是“中谷有蓷”三次出现在读者眼前，让读者感觉到自然物性之外，还能觉察出能够穿透岁月的神秘地方。或许，这其中还藏了音律对心灵造成的诗性和鸣的回环效果。
山谷中的益母草，作为情感抒发的起兴之物，除了在诗中展现它反照妇女悲惨身世的性灵之外，在物质的实用性上，既是医治妇女病痛的良药，又是女子娇媚容颜的保养物。广布全国的益母草，是性喜向阳的唇型科直立草本植物，在药理上，它可以调节病痛妇女的身心，有益女子养生育子。
本诗在一咏三叹中，让我们这些女子自然产生了一种情感共鸣，"遇人之难""遇人不淑"。女人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那个原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却在生活的财米油盐碎碎念念中，容颜憔悴。遭遇负心的男人抛弃，另寻新欢。在那个"男尊女卑"旧体质环境里，时时都能听见女子无可奈何的泣涕哀号。
读《诗经》里“风”、“雅”中的诗，总能感觉到浓浓的母性气息，这种母性不单单是性别上的，更是文化基因里的。因为这些诗，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繁衍的生命和柔和的性情，自然万物和人心性灵的交汇，让朴拙沉迷之心，在这些明澈的诗词面前，有一点惊喜的诧异和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并感觉到世界源出的清新，这其中激荡人心的，正是我们时常觉得伟大，却又总是因为深沉之爱，而无法看得明晰的母性的真相。
喜不露口，情悲无系。美诗如歌，草木如织。
益母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