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方被抓捕使一筹莫展的凶杀案亮开了一扇窗。这不仅使直接办案的华建等人也使我和夏冬为之精神一振。
夏冬随华建专案组一行人去郑州提审肖方。
犯人们在修一条渠坝。肖方瘦瘦的光脊梁在西部初冬下午,暗淡的阳光里闪着油乎乎的光。他吭哧吭哧不紧不慢的用生铁板铲将沟底的硬泥切剁成土坯一样的方块然后使一把力把那块四四方方的泥块垛上渠坝。
顺着渠底一长溜,大约有30几名犯人,每隔十米一个,大家都各干各的没有人说话。不远处可以看到作为界标的小三角旗迎风猎猎招展,旗边上有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警戒。
大渠是东西方向的,肖方的工位在最东边。
西边的两名犯人突然挥动铁铲撕打起来,其中一个爬出去的没命的奔跑。另一个举着铁铲,紧追不舍,后脑勺上血流如注。没跑多远便扑倒在地。执勤的武警战士,冲上前去制止械斗。
经过了这场混乱结果当晚点名的时候肖方不见了。
肖方趴伏在几公里外一个村庄的料场草垛子上,隐约听到了西面上空传来的三声枪响。此时已经夜幕笼罩四野,三星初上,冬夜星空璀璨无比,嗖嗖的凉风中,肖方看到料场东北角落,一间土屋的门口有一个块头不大的精壮汉子蹲在地上磨一把刀。
出来吧,小伙子。磨刀的汉子继续磨刀。
草垛子又湿又凉,猫了半晚上了该出来了。
肖方慢吞吞的走出来拍打身上的草棵子。
进屋吧。
那汉子直起身用一块黑乎乎的布擦试着手里的刀,刀刃上闪起一点星光。汉子没有回头,先进屋去了。
屋里昏暗的光线里,肖方一眼就看到,炕桌上起开了盖的几盒肉罐头和一瓶白酒,两副碗筷,两只酒杯,肖方茫然四顾。
没别人了,这些都是给你备下的。老哥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害你,坐下吃吧!
肖方后来向夏冬描述说他第一眼看青三就知道他是一个大盗,不是自己这种小偷小摸的痞子,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和狼一样的阴沉使肖方顿起敬意。
当时青三侧身坐在炕头上,两肘压的枣木炕桌忽颤忽颤的。他喝了一大口呛人的白酒。
还差几年?他问肖方。
三年半。
坐够几年了?
两年半。
什么罪?
抢劫。
多少?
五千。
跟着老哥干一票吧,我给你十倍。
几天以后别就发生了那桩惊动公安部的,银行抢劫杀人案。
根据肖方的交代,青三的本名叫罗青山。罗青山曾经自己吹嘘说他爹是西川出名的豪杰,前一个月死了。他爹的朋友不讲道义,吞了他爹的财产,所以青三才采取了,一连串的复仇计划。
12月10日晚上作案得手以后青三骑一辆破旧的农用加重自行车驮着肖方连夜奔突了七十多公里,第二天上午来到一个肖方从没听说过的地方,野鹞子滩。
青三把肖方送上一辆开往陕西的长途汽车,拿出五沓人民币塞进他的裤兜。
兄弟拿多了是害你
他说完这些,就转身离去了,汽车还没开走,青三又返身走回来,脚上的翻毛皮鞋踩的冰碴吱吱响。他嘴里呼着蒸馒头一样的雪白蒸气,压低了声音对肖方说,碎怂,你要是能保住性命,将来有朝一日打听一下罗鸿月这名字你就会知道你这辈子也干过一件大事。不过先找地方猫起来,像那天晚上猫草垛子一样猫下。
这时汽车开了,把青三远远甩在后面。
夏冬卷缩在我那乱糟糟的床上懵头酣睡。屋外开始刮起刀子般锋利的西北风,西川古塔上的铃铎响起瘆人的叮叮咚咚,我又想起那寺院里双眼如炬的秃头老僧。
罗鸿月?野鹞子滩?这辈子干过一件大事?
我找出1:50000的中国行政区划图在西川西北部内蒙古阿拉善左旗的交界处,找到了这个名字,地图上有我曾经标记过的一个三角形。我眼前一亮,好,罗鸿月。我想起来了,在我另一篇正在准备动笔的关于西北军阀马长官和西川著名匪首国栓子的故事中罗鸿月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所谓不可忽略的存在。
于是一切人和事都有了发生发展的逻辑,故事打通了。
我急忙翻出笔记,最后在厚厚的一沓稿纸中找到了那些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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