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一）

凌晨五点，沉睡中的城市开始慢慢苏醒。

天还很黑，昏黄的路灯透过树枝洒下斑驳的光。叶青媛在排队买大巴车票，和李呈一起，七点过的飞机，他要送她去机场。大学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叶青媛本来觉得他们这辈子应该是再没有机会见面了的。没想到却因为出差来到这座城市，之后的假期，叶青媛觉得是自工作以来过的最开心的几天。

大巴准时出发，他们坐在靠后的位子。时间尚早，车里的人都开始闭目小憩。李呈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叶青媛一直都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早起的习惯，让他这么早起来送他，还真是难为他了。

叶青媛看着车窗外一路倒退的昏暗街景，她觉得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说不定这一次就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她将头靠在李呈肩头小憩，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上学时的一次团体活动，回程的大巴他们刚好坐在一起。也许是疲劳，叶青媛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到车一个颠簸她忽然被惊醒，发现自己的头靠在李呈肩膀上，于是赶紧慌乱地坐正身子。这时候李呈却伸手过来拨过她的头继续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睡吧。”虽然他的手马上放开了，叶青媛却觉得他的手很温暖，就跟他的人一样，就这样靠在他肩头，很安心。于是在后来的很多次同乘中，叶青媛都会直接跟他坐在一起，即使没有困意，也会装作要睡着靠在他肩头小憩。只有这时候，她才能光明正大地靠近他。

陷入思绪中的叶青媛，只觉得眼中一阵酸涩，眼泪就不自觉得溢出了眼眶。就好像将要永远的与青春告别了，那段有他参与的最好的年华。她闭着眼，不敢抽泣，不敢有大的动作，只用手悄悄地抹着眼泪鼻涕。这个城市夏末的天气依然炎热，李呈穿着夏季的T恤。叶青媛的眼泪越擦越多，顺着脸颊，渐渐打湿了他的肩头。

“你怎么了？”李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才一感觉到他动了一下，叶青媛就赶紧坐直身子，狠狠地低着头，感觉自己尴尬死了。

此时的李呈却低下头，右手托起她的下巴，叶青媛满是水痕的脸便倒印在他眼中。叶青媛只觉得他温热的呼吸仿佛就喷薄在她脸上，他左手的拇指轻轻拭过她眼角，轻柔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怎么这么大还哭鼻子呢。”叶青媛分明看到他脸上带着笑，就像她真的是个任性的小孩一样，他分明就在嘲笑她。“哼”叶青媛只觉得心中委屈，冲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把头扭向窗外不看他。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伤心，送她走他倒是蛮开心的嘛。

“再眯一会儿吧，早上起来那么早。”李呈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叶青媛低着头转向他那边，把头砸在他肩膀上，再调整了舒适的姿势，继续靠着。此时她心里想的是，你这个榆木脑袋，今后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打拼，然后遇到一个心爱的姑娘，希望你以后的人生都能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