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由于身体不适浑身没劲,就让大女儿做了一天的饭,女儿已经十五岁,平时也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吃饭的时候两个小的抱怨姐姐做饭不好吃,大女儿委屈地说:“能给你们做熟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我忽然忆起了大概三十年前,我和二女儿差不多大小那年,母亲因和父亲赌气服下百片安眠药,也正是像现在这样的暑假,那些个度日如年的日子,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我小学三年级暑假的一天,父亲和母亲不知为何事又是一番斗争,母亲吵闹了几天几夜,终于累了,躺床上不吃也不喝,父亲每天临出门前都会嘱咐我和妹妹:“你们在家照顾好妈妈,她去哪儿你们就去哪儿,要跟紧了!”
我和妹妹听话地点点头说:“知道了!”
根据已往的经验,妈妈和父亲每次吵完架,不是睡着几天不吃不喝,就是离家出走去亲戚家散散心再回来。从记事开始,这样的场景在我家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次!
以前只要妈妈一生气,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就格外的听话,谁也不敢大口喘气,更不敢嘻笑怒骂,家里到处充斥着紧张的空气。
父亲每天做好了饭就让我给母亲端到床边,可是大多数时候母亲都没把我端的饭吃掉,等我放学回来看见那只碗原封未动地摆在床头柜上,心里就有种强烈的挫败感,我以为妈妈会因为心疼我而把饭吃了,然而却没有!
这次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母亲睡了两三天也没吃一口饭,我和妹妹小心翼翼地在屋里写着作业,毕竟年龄还小,偶尔也会打打闹闹一番,有时候正玩的开心,忽然听到母亲咳嗽一声,我们立马意识到自己错了,妈妈还在生气中,我们就开始玩乐了,太不应该了!所以我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忘了是母亲殴气的第几天,已经好几天不言不语的母亲终于开口了:“ⅩⅩ,你两个去地里割把韮菜,回来我给你们包饺子吃!”
好几天不说话的妈妈忽然开口了,我和妹妹兴奋异常,以为妈妈终于想通了,不生父亲的气了,并且还要包饺子给我们吃,我和妹妹开心的直跳,当即找到一把廉刀和一个菜篮子,一蹦一跳地向菜地走去!
我家那块菜地在河边的一块荒地,路途有点远,我和妹妹顶着六月天的大太阳,跑到地里割了韮菜再返回家中,大约花费了一个小时的功夫!
等我们两个回到家里,却看见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父亲和哥哥们都在院子里,还有一些邻居也在,院子里放着一辆平板车,大家正七手八脚地把母亲抬上架子车!
有的说:“车上得铺床被子,不然格的慌!”
有的说:“阿香咋就这么傻呢,有啥想不开的还服安眠药!
有的说:“我这有几百块钱,老张你先拿去给嫂子治病吧!”
父亲和哥哥表情凝重,和前来帮忙的乡亲们一起把母亲抬上了平板车!
我看见妈妈双眼紧闭,嘴唇发紫,手和脚都几乎僵直了!又听到众人的议论,很快就弄明白了,母亲服下了一整瓶的安眠药,这是一心寻死了,我和妹妹大哭起来!
众乡亲帮父亲急匆匆把母亲送去乡卫生院,我和妹妹跟在后面哭着追赶,父亲大声斥责让我们回去,我们不听,继续追赶,最后一个邻居叔叔强行把我们拖回家里!
到家里奶奶喊我们去吃午饭,奶奶蛮怨道:“你爸说叫你们看好你妈,你们干啥去了?你看看,你妈吃了一百片安眠药,怕是难救回来了!”
“我妈叫我们去割韮菜,我以为真是要给我们包饺子呢!”
我和妹妹又大哭不止,追悔莫及,原来妈妈故意支开我们,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她要服毒,如果不是父亲干活中途回来喝水,看我和妹妹不在屋里,就进屋查看,怕是妈妈已经没命了!
母亲住了一星期的院,据医生讲再晚来一会儿真抢救不过来了!
母亲住院期间父亲和大哥在医院照顾,家里就剩二哥还有我和妹妹,我和妹妹才十来岁,大我们五岁的二哥自然担起了照顾我们的责任。
那几天从未下过厨房的二哥也开始学着做饭了,二哥笨手笨脚的为我们做些简单的饭菜,兄妹三就这样相依为命。有时候我们吃着二哥做的寡淡无味的饭菜还忍不住抱怨,二哥说:“能给你们做熟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像极了现在大女儿教训弟弟妹妹的口气!
那几天姑姑和叔叔们去探望母亲,带回来一些母亲的消息,听说因为母亲服毒量大,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牙关紧闭,失去意识了。医生为了给母亲喂药,撬开嘴巴把舌头都碰烂一块,听奶奶和姑姑议论说看她舌头烂了以后还怎么吵架!
听说母亲受罪我心疼的直掉泪,没敢当着外人的面哭,在自己屋里偷偷地抹眼泪,心想万一妈妈真的没了,我们兄弟姐妹该有多可怜!
后来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母亲终于转危为安了,卖给母亲一瓶安眠药的医生,也因为此事受到了处分,从那天开始医生开类似的安定药,再不会大剂量开单了!
母亲回到家里有好长时间说话都不利索,因为舌头上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后来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在我心里还有相当大的阴影,那些没有妈妈在家的日子,感觉自己没有一点安全感,别人稍微话说重点,就能令我难过好多天!自卑,敏感,多疑,这样的词汇一度用来形容我再合适不过,好在长大后经历了些风风雨雨的,终于走出了心理阴霾,渐渐开朗了许多!
现在我的孩子们每天在我的精心照料下快乐地成长,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当年我曾经经历过的那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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