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卡
文/张灵霞
“明天咱就去把事办了吧?”
“真的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我烧了近20年锅炉,除了会烧锅炉你说我还能干啥?你呢?你除了会提炼油的那点技术你还会做什么?你说!不那样我们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男人狠吸了一口烟,浓浓的烟雾在他头顶盘旋,象黑压压的乌云压得女人喘不过气来。
“是啊!我们这尴尬的年纪能做什么呢?昨天我去人才市场转了一圈,用人年龄最宽的单位也只要35岁以下的。”女人夺过男人手里的烟猛吸了一口,“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使女人本已不再挺拔的背更加佝偻了下去,蜷缩成一团。
男人伸出宽大的手掌拍着女人的背,边拍边埋怨:
“你看你!又不会抽烟尽瞎折腾,还嫌不够难受啊?!”
女人抬起头想笑笑,可一阵猛一阵的咳嗽呛得她说不出话来,连日来的担忧和烦恼顺势沿着眼角迸了出来。男人一把将女人拉进怀里,抹了抹女人的眼角,感觉喉头有些什么堵得慌。那张公司的返聘通告老在眼前晃悠:
1、单职工优先上岗。
2、双职工全部清算的允许一方上岗。
3、离异人员等同于单职工,返聘时以离婚证书为准。……
“你把咱那结婚证给找出来吧,听说办手续需要。”
女人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倒出一大摞红本本。那些都是多年来她们两夫妻在岗位上努力工作的见证――技术等级证、先进工作者、劳模证书等等。男人望着这堆“荣誉”心里恨恨地骂了声娘“妈的!全是假的!顶个屁用!”。
女人在一堆红本子里扒拉了半天抽出一张红色的薄纸片,她们结婚那会还没有现在这么漂亮的结婚证书,就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硬纸片。
当年她(他)们两个共打着一把小伞,他湿着左臂她湿着右臂,领回这张纸拥抱着滚倒在他的单人床上,弄湿了一大片床单。后来就凭借这张纸分到了现在这个小小的二居室,开始了俩人的幸福生活。如今她(他)们又不得不为了生活把这张纸换成绿色的通行证。
“等手续办了我们就不能住在一起了,这房子就给你和孩子住吧!我一大男人,到哪儿都能将就,再难也别委屈了咱孩子。”
“那孩子要问起你咋办?”
“唉!你就说我有病,怕传染给你们,先搬出去住。”
“这行的通么?”
“管不了那么多了!睡吧!明天先把那事办了,上了班再说!活人还能给尿憋死啊?!”男人捏熄了烟,黑暗中最后一点光亮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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