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族成员相貌相似的情况下,人们常笑称“一家人合用一张脸”。如果一个家族七代人的名字不断重复,只是那几个名字绕来绕去,又该如何解释呢?《百年孤独》的阅读难度,部分源于不同人物却拥有相同的名字。通常的解释是作者为了增加作品的魔幻色彩刻意如此。而我的理解则更为简单:即便同名同姓,他们仍然是不同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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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先来梳理一下布莱迪亚家族的男性成员。大多数男性命运多舛,短命且难以善终。
第二代的何塞·阿尔卡蒂奥在家中被枪杀,这桩谜案其实可以归结于他的“贪”字。他在结婚时占用了公共墓地,并在当权的第三代何塞·阿尔卡蒂奥的支持下,将墓地及周边大片土地据为己有,因而招致怨恨。
第三代何塞·阿尔卡蒂奥实际上是他的私生子,但父子两人对此毫不知情。随着政治风向突变,小的被枪决,老的也难逃一劫。
第三代中,布恩迪亚家族共有十九个男人不得善终。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的十七个私生子,额头上画着的圣灰十字架无法洗掉,成为政府斩草除根的“余孽”而遭暗杀,死得无辜。
家族中另外两个因内战丧命的男人,则是自作孽不可活。前面提到的何塞·阿尔卡蒂奥,他在自由派暂管小镇期间,残暴无道,民众敢怒不敢言。只有老祖母乌尔苏拉敢挥舞皮鞭冲进刑场,把他打翻在地,救下了被绑的老镇长。
保守派反攻进城时,他不听叔叔的劝告,坚持顽抗,最终被抓住枪决,死于“酷”字。另一个是他的堂弟奥雷里亚诺·何塞,他在街上被乱枪打死,成了内战的陪葬品。
第五代的布恩迪亚家族中,两名男子一死一伤。死者何塞·阿尔卡蒂奥,死于“色”字。他在欧洲浪荡几年后回到马孔多,发现家族早已风光不再,老宅破败不堪。他仍然死性不改,与当地小流氓鬼混。他们在祖宅大床下发现乌尔苏拉埋藏的三袋金币,挥霍无度。小流氓见财起意,把他按死在浴缸里,偷走了金币。
另一名男子是梅梅的情人马乌里肖·巴比伦,被“痴”字害惨。梅梅的母亲费尔南达嫌弃他出身低贱,阻碍两人的恋情。他赴约幽会时,被费尔南达暗地安排的枪手击中,一枪打断脊梁骨。虽然他没死,但从此瘫痪,成为门第观念的牺牲品。
第四代的双胞胎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和奥雷里亚诺第二则庸碌无为,临死前穷困潦倒,很难说是善终。奥雷里亚诺第二年轻时沉迷酒色,老年后倒成了个慈父。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则参与了反对香蕉公司的抗议活动,是唯一目睹殖民主义者和当地政府联手暴力镇压群众的生还者。
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从装满尸体的火车上死里逃生,藏身在家族大宅深处,至死都不忘记在广场上被屠杀的三千居民。面对家族的命运,他承载了更多的悲痛与记忆,始终无法释怀。
布恩迪亚家族的故事,代代相传的是他们的名字,更是他们各自的命运和悲剧。无论是死于贪欲、色欲,还是因执念而伤,他们每个人的结局都与他们的性格和选择密不可分。
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是这片土地的开拓者,无冕之王。他晚年失去理智,被拴在院中的栗子树下,任凭风吹雨打多年。在去世前两周,他才被带回屋内,并最终在床上去世。他的逝世如同国丧,全镇落下漫天花雨。
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的死亡充满了虚无感。这个曾经的英雄,战斗一生,却在最后明白他曾经愿意为之牺牲的政治理想不过是政客之间的妥协与交易。他心灰意冷,回到老宅,与世隔绝,最终死在院中的栗子树下。直到第二天,秃鹫在院中盘旋,家人才发现了他的尸体。
布恩迪亚家族的女性如同男性一样,一代不如一代。她们不是守寡就是与人失和,没有一个过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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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母乌尔苏拉独立坚强,是家族的支柱,就如同《红楼梦》里的贾母。她活了一百多岁,一直是布恩迪亚家的主心骨和顶梁柱。她的小女儿阿玛兰妲和养女丽贝卡曾是无话不谈的童年玩伴,但长大后因为爱情反目成仇,直到去世都老死不相往来。
丽贝卡嫁给了何塞·阿尔卡蒂奥,虽然婚后曾有一段幸福的时光,但这种幸福并未持续多久。何塞·阿尔卡蒂奥被枪杀后,丽贝卡深居简出,彻底退出了世人的视线,过上了如“活死人”般的隐居生活,直到老死。
阿玛兰妲当初百般阻挠丽贝卡的婚事,甚至不惜伤及无辜,失手毒害了已经怀孕的嫂子梅丽黛丝。然而,当丽贝卡转嫁他人,她的未婚夫皮埃特罗·克雷斯皮在失望之余向她求爱时,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那个曾经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到底是阿玛兰妲在情路上历尽坎坷,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能力?还是如家族中第四代的男人直言不讳地说的那样,“这家里的女人都是骡子!” 像骡子一样固执己见,不懂得珍惜。
丽贝卡和阿玛兰妲这对情敌,如同《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和薛宝钗,但她们的竞争和敌意更加直白。南美的这些小家碧玉,比起中国的名门闺秀,要心直口快得多。丽贝卡的隐居生活和阿玛兰妲的情感拒绝,使她们的命运更加充满悲剧色彩,而她们之间的爱恨纠葛也为家族的历史增添了几分凄美与苍凉。
布恩迪亚家族的第四代主妇费尔南达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人物。她不仅自身的原生家庭和婚姻充满了悲剧,还亲手毁掉了女儿梅梅的幸福。费尔南达出身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始终紧抱祖上的荣光不放,对丈夫和家人充满了轻蔑。
她行事古板,循规蹈矩,完全不同于热情好客的乌尔苏拉。费尔南达严格规定家人每天按时就餐,必须铺桌布、放烛台,无事不得开大门,平时窗户也要紧闭。
费尔南达的婚姻并不幸福。她一生都在与丈夫的情人佩特拉·克特斯争夺奥雷里亚诺第二的爱。丈夫的衣箱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小镇上从她家搬到佩特拉家,成为镇上人见惯不怪的笑话。费尔南达极度看不起女儿梅梅的初恋情人马乌里肖·巴比伦。当她发现两人幽会时,安排守夜人打断了马乌里肖的脊梁骨,使他终身瘫痪。她心狠手辣的程度,甚至超过了《红楼梦》中王夫人一巴掌打得金钏儿羞辱跳井的情节。
梅梅被费尔南达强行送进修道院,在那里生下一个儿子。婴儿被送回马孔多镇的大宅时,费尔南达没有一丝做外婆的喜悦,只有愤怒和耻辱。她迁怒于送孩子到家的修女,心中暗自遗憾中世纪绞死报丧使者的习俗没有流传至今。她的这一举动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费尔南达的悲剧不仅在于她自身的不幸,还在于她的冷酷无情和固执,使她彻底与家人和幸福隔绝。她的严苛和冷漠,使整个家族陷入了更深的悲剧之中,也让她自己成为孤独和痛苦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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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在马孔多人的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甜食尤其受欢迎。乌尔苏拉经营的动物形状的小甜点销售火爆,成为小镇孩子们的最爱。柠檬水也是孩子们喜爱的饮品。庆祝婴儿出生时,人们会开香槟庆祝,而下午茶则少不了饼干和橘子水。殖民者带来的食物在当地也逐渐被接受。在香蕉公司的年代,梅梅与美国的同龄女孩交往,学会了游泳和打网球,享用弗吉尼亚火腿片配菠萝的美味。
第五代何塞·阿尔卡蒂奥在发现金币后挥霍无度,购买了大量的葡萄酒和烈酒,“食橱里堆满了各种蜜饯、火腿和酸菜。”当地有野鹿可供食用,人们喜欢吃鹿肉。第二代何塞·阿尔卡蒂奥后来成了一名猎人,他经常捕获兔子和野鸭,偶尔也有鹿。
第三代何塞·阿尔卡蒂奥在被枪决前,想起情人前一天晚上为他腌制的一头鹿,准备过两天享用。而这头鹿很可能就是他的生父何塞·阿尔卡蒂奥送给他的,尽管他们俩并不知道彼此的亲子关系。
第六代奥雷里亚诺·巴比伦落魄潦倒,只能去市场上讨取一些被人家抛弃的鸡头,加上马齿苋煮汤,再加些薄荷调味。然而,马孔多最常见的食物应该是香蕉,尤其是被美国殖民者引入的“虎纹香蕉”。
《百年孤独》以“镜子之城”来形容马孔多,反映了其充满幻觉和变幻莫测的特性。在这座“镜中之城”中,一切世事皆如镜花水月般虚幻无常,风吹云动,情景瞬息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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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西班牙语:Gabriel José de la Concordia García Márquez,1927年3月6日-2014年4月17日),哥伦比亚作家、记者和社会活动家,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198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代表作有《百年孤独》(1967年)《霍乱时期的爱情》(1985年)。2024年2月28日,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神秘遗作《我们八月见》中文版开启全网正式预售,并于三月起全球同步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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