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上半学期,班上转学来的少年,有些不合群。大半个学期过去了,依旧独来独往的。有时课间操都躲在教室里。
渐渐的,班上的同学总阴阳怪气在背后议论着,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奇怪。特别是班上丢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失主总用仇深似海的眼睛盯着少年看好一会儿。
“我跟你说哦,现在班上的同学都说他是花木兰代父从军。”
前天语文课上刚读到的《木兰辞》,今天下午课间的时间,前桌的男同学转过身来,对顾晴雨小声嘀咕。
顾晴雨不置可否的扁了扁嘴,继续数着桌前的语文作文本。男同学待了片刻,发现再找不到话题,失落落的转过去。
54?不多不少。
她翻了翻,找出那本写着“陈小梁”的作文本,翻开几页。
字迹娟秀,本该是出自女孩子的手,前面空却的几篇也都全部补上了。
顾晴雨透过窗子巡视长廊。果不其然,她在视线的尽头找到了陈小梁。
这个高高瘦瘦的小平头男孩总爱仰望着天空。
午后的阳光洋洋的洒了一脸,落进他深邃的眼睛。
顾晴雨匆匆收回了目光,起身抱起那我沓作文本。
“时间太过仓促。”
当她在日记本上写上这一句话时,已是这一年的年三十夜。
大厅里,外地上学回来的小姑囔囔的喊饿。
“嫂嫂,咱们的小雨肯定有小男朋友了。”
顾晴雨赶紧丢下笔出去。
顾妈从厨房里端着两盘菜转出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你现在可不许早恋。”
“妈,我没有!”
顾爸放下杂志,推了推眼镜,一脸的精明干练的说:“爸的错,基因太好了。”
顾晴雨:“……”
窗外的烟花盛开时,她们一家围在圆桌前举杯相喝。
顾晴雨抬头仰望之际,脑海里竟模糊着那天下午陈小梁的模样。
“还说没小男朋友,看都思春了都。” 小姑放下酒杯,觊觎道。
“我的错。”顾爸抢先认了错。
顾晴雨:“……”
用过饭,万恶的小姑临时起意要去天台放炮竹。于是,金钱驱使下,顾晴雨里外三圈包裹着下楼去了。
“顾晴雨。”
昏晖的路灯下,陈小梁轻声喊下她。
顾晴雨走过去。半个多月不见,陈小梁似乎更瘦了。
“你看什么。”她看见他依旧仰望天空,问道。
陈小梁说: “你说,这天会不会下雪?”
“南方的冬天是不会下雪的”
陈小梁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还好。”
她也跟着抬头仰望,冬夜的天看不到星星。
她说: “天好深。”
“也很大,很美对吗?”
她轻轻点头“嗯”道。余光里,陈小梁眯着眼,笑意暖暖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笑,没有波涛汹涌,只有春暖花开。
“我要走了,顾晴雨。”
“嗯,回家路上小心。”
陈小梁笑了笑,挥手告别。
“谢谢你,顾晴雨。”
以后的好几年,顾晴雨见过许多抬头望天的人。每每这时,她总会驻脚观望。
只是她再没见过陈小梁。初一的下学期 的开学,他就转学走了。
那一夜,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没问他。
为什么知道她的住处?为什么在楼下等她?若是她一直不下来,怎么办?
只是,那时的她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才不敢开口。
“仰望天空,总有些不与人说的心事。”
顾晴雨轻轻落笔,缓缓合上这本叫作“悸动”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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