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高
每逢春到,就会想起一句诗“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只因北方的春色实在无太多的风物可瞧,墨白一色的底子上,是没有画一般的那抹轻绿来看的。“倒春寒”的来临之时,又飞来几片白,屋瓦的墨色又重了几分。
人影绰约,水汽氤氲,华灯初上。在这初春的午后,偶然看到视频中,杭州细雨迷蒙,一群人排成排,撑花而行,一时间“春烟织织”四字,脱口而出。雨的丝凉,声的温软,撑花而行的袅娜,醉人的迷蒙,都让春日显露出款款柔情,让草木有了水汽蒸融的暖意。
“春烟织织”,怪不得有人喜欢这个“织”字,犹如杨柳成丝,春雨如线,一排排,一畦畦,织成了春日看不尽的画卷。
这种春日的鲜嫩,清芬,柔美之感,谁人不爱不喜?
可春的婉约,含蓄,内敛,需要一个熨帖懂心,懂生活的人才行。诸如我,在丝丝缕缕的春风里,早早地嗅到了春,一股春意,养在了心间,再去寻春,看春,人生就多了几分闲淡的况味。
浓与淡,疏与密,肥与瘦,不知觉的,在密林,在草野,在河水间,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抬头,望向一排春柳时,如饮了春酒,清冽的寒,还汹涌在胸际,可春妆却极淡的,在苍黄与青苍之间,氤氲着一层云烟,似蘸了墨的水笔,意兴正起,酒意微醺,已步入了,人与花俱醉的状态。
无数的芽,无数的眼眸,酝酿着,苏醒着,萌发着。当你疑惑,那稀疏瘦弱的枝条,怎么可能繁花似锦时,枝条却在无数个沉默的日子里,饱蘸了春雨,直至在一个春晨,在你不经意的抬头间,迸发出来,成朵,成簇,成野,如少女浅笑,拂袖间,排在眼前。
多少不得而知的柔情,捧在你的面前,让人的怎能不心旌摇荡啊!
“啁啁”“啾啾”“咕咕”,连鸟鸣都透着新绿,在喙与舌间,吐露着脆生生的长短音,一串串,似梨花瓣,连成了起起伏伏,高高低低的曲子。一枝鸣春也好,群鸟喧腾也罢,没有人比一只鸟,更懂得春的心思,更懂春的柔情似水。
忽然就更加体会到“春烟织织”的“织”是如此得巧,如此得妙!“一帘鸠外雨,几处闲田,隔水动春锄。”春烟无声无息,阳光与水与土地,不动声色地融合。
这样的场景,多么似曾相识啊。
牛犁,犁开一顷顷田地;氤氲的土壤,润泽,清新;农人的吆喝与鞭响,湿哒哒的在蔚蓝的天空上,混沌又辽远地传来;田野地头,三三两两,在田野忙碌穿行的,是朴素衣着的父老乡亲。
多少年了,这生动又多情的春耕图,依然动人心处情无限,依然会惹人落泪于无声!
春耕时节,我也曾嗅过泥土的芳香;柳色青青,躬身于田野,我也曾寻过一把最鲜嫩的绿;胶底的软泥与一株野草,我也曾在一场春雨时,将它们带回檐下。那时那刻那寻常,而今,却相隔遥远,也如春汽般,在寻常的日子里,蒸融了,散尽了,最后只余下一场场似曾相识的旧梦。
春烟如织,春草如织,春声如织。
望着浓妆淡抹化不开的春景,我终于明白,春天“织”就的是缠绵悱恻的春日画卷,是一场场动人心弦的农事,更是缭绕不开的愈演愈烈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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