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的端午

作者: 执笔清念 | 来源:发表于2018-06-14 23:03 被阅读3次

    端午前的雨湿了很多的记忆,空气中飘来甜香的栀子花香更是让人不觉忆起了很多年前的事。

温润的端午

    记忆中的端午停留在十几岁的时候。

    当园子里的栀子花苞开始泛白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期盼着端午的来临。端午来,在外头打工的父亲也回来了。

温润的端午

    端午的早晨往往下了点小雨,湿湿的。早上起来,妈妈做饭,煮涂了红色的鸡蛋,蒸包了一层“软皮"的蛋糕;爸爸一个人或者是带着我,到后园篱笆处割蕲艾,然后把沾有雨水的蕲艾放在大门两边,窗户上也挂。等我和妹妹扫好地,抹好桌子,叫醒睡懒觉的弟弟,我们的早饭也开始了:当然是熟鸡蛋,蛋糕,还有妈妈做的馒头。在那个年代里父母总是想办法做出好吃的东西给我们小孩子吃。

温润的端午

    馒 头并不是我们当地人会做的面食,一般都是到三里外的街上去买。乡里人家舍不得花更多的钱买吃食,自己地里出产了小麦,就有巧手的奶奶、妈妈们也开始学着做馒头。对馒头的称呼,我们叫粑。所以端午来了,大人们就开始做粑,不会做的就互相学做。做好了粑就互相送邻居。有时候,妈妈提来一竹篮子粑放餐桌上,笑着指给我们看:这个黑黑的是后屋姐家的,这个没发起来的是前屋婶家的,这个白乎乎软绵绵的是东边哥家的。太甜了是糖精放多了,有点酸是发过头了、、、、、、

      互相送粑的当然都是自己家族的人,还有关系和睦的其他邻居。我们家是个大家族——自个大妈家、二妈家,另有东头大妈家,前头二妈家,隔壁五妈家。更早的记忆中还有跟小叔一起住的奶奶家——那个满头白发用一支牛骨头发簪挽成发髻在脑后,笑眯眯的亲奶奶。

    在我们家还有个说法:妈妈觉得端午的粑做的好,发的好,就意味着家里的年景好,爸爸在外头就会遇到贵人,挣回的钱就多。

温润的端午 温润的端午

    所以每年的端午粑,妈妈都是做得很认真,有时候半夜还起来查看塑料大红盆里的生面团。要是生面团都发起来了,就得提前开火蒸。如果不提前蒸,挨到天亮再蒸,粑就是酸的,不好吃。

    妈妈做粑的手艺也是日渐纯熟, 越来越白乎乎软绵绵甜滋滋的了。记得那时候我们还没电视机,只有隔壁的五妈家有一台黑白电视机。那时候正热播《霍元甲》和《陈真》,为满足乡亲们看电视的心愿,五爹和五妈把电视机搬到门口像放电影一样放给乡邻看。妈妈有次刚好一笼粑出笼,就用长筷子叉一串粑拿到门口招呼大家吃,还笑呵呵地说:“神仙难遇出笼粑,快趁热吃吧!”

    与端午有关的还有栀子花。

    栀子一直是乡里人家最爱的一种花。家有女儿的人家都会想办法栽种栀子。栀子花开,发间戴,花香人娇媚!不知道为何那时候的栀子就那么娇贵难养活。为了培育一株栀子,春播的时候就有人把栀子栽种在肥沃的秧田里,等长成青枝绿叶再小心翼翼地挖回家,还得带些泥田里的原土。移栽在房前屋后的园里,精心伺候,有些讲究:在枝丫上系一些红线,洗手脸的水不要泼洒在栀子上,说法是栀子前世是女子,好美,好干净。在几近虔诚的培育和期盼中终于看到栀子打了些青青的小小花苞,隔年的冬天就开始有迹象。总有心急的女孩子天天扒开枝叶观察。

    第一支花开总是从第一抹甜香开始的,惊喜和兴奋的程度不亚于拥有一件漂亮衣服。第一个戴花的妇人总是受到人们的夸奖和艳羡。不多久,戴花的妇人越来越多。斜插发髻,鬓角,系在颌下衣领扣眼里。讲究的人在采摘栀子花时候还在花上留一两片绿叶。小丫头们的两个羊角辫上分别扎着家里最大朵的栀子,蹦蹦跳跳地走在乡野土路上。男人们也爱花,嬉笑着把花夹在耳朵边。花树大的人家,自家人戴不完,就在大早趁露水未干时候摘下一大捧,相送给邻居,给亲友。

  花开时节,满村都飘满快乐的甜香,像过节。

温润的端午

  花太多了,戴不完,总是被人养在盛满清水的搪瓷碗里。满室飘香,甚是醉人。泡久了,洁白的花瓣就变成了黄色。若你看见有人头戴略黄的栀子花,那她家一定是没有栀子花树的人家。有花人家是不戴泛黄花朵的,他们戴的都是朵大色艳的新鲜栀子。

    我们家是养不活栀子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戴的总是人家送的花。记得有一次有个山里来的女人在门口卖栀子,还带来几支栀子花树。妈妈买下了一株,但是好像没养活——许是错过了栀子栽种的季节。

    端午在乡下人家也往往是夏天的开始,驱蚊扇风的扇子是借送节的机会,姑爷女婿送来的;一夏的凉鞋新衣服也是端午那天才开始穿的。记忆中有个端午,妈妈给我和妹妹都做了一件橘红色的相同款式的长袖衬衣,涤纶面料,穿上身就热,虽然如此,却美丽了我小小的心。那大概是妈妈为我做的唯一一件有鲜艳颜色的衣服了。

    小时候的端午令人难忘,似乎端午的味道就永远定格在那个时候。

    散发出浓郁的药香的艾叶,甜香的洁白的栀子,天然麦香的老面粑,咸鸡蛋,甜蛋糕,一起玩耍的伙伴,我的兄弟姐妹们,我的双亲、、、、、、记忆既鲜活又模糊,似乎越来越远,又越来越近,让端午更加的温润,让人不禁悄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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