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油饼

    夜要深了。

    关上电脑，看了一眼手表，已是午夜十二点多。

    下班回家的路上，小街里已几乎是空无一人。这时不禁想起来一首歌里唱的：“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飘散的踩碎的都是梦，孤单单这一刻……”

    走到小街的尽头，发现还有一位与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经营着一间卖葱油饼的小铺子，像是要准备打烊了。这时我才猛然想起今早出门前女儿也和我吵着说要吃葱油饼，我便答应了下班后再给她买。但想到现在天已经这么晚了，她肯定已经睡着了，便只和老板对视了一眼，转弯后径直而去。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今早女儿脸上那渴望的神情，便又急忙走回那间小铺子，“老板，买两个葱油饼。”我掏出了五元钱递给他。

    只见那老板惊异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凝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卖……卖完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够十分明显地感受到他说话时声音的颤抖。

    我仿佛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又掏出了五元钱，“老板，只要两个就好。”这一次，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又呆住了好一会儿，貌似在思考些什么，待他缓过神来，依旧说道：“可是……真的……真的已经卖完了。”说完他又下意识地尽力将自己整个身子向右边轻轻挪动，似是想要隐藏些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他身后的那张桌子，桌子上分明还留着两个热腾腾的葱油饼，可他却说已经卖完了。

    他好像也已经意识到我已经察觉出了什么，眼神慌张地望了望我，又急忙闪开，嘴里好像想说些什么。

    我也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毕竟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守到这么晚也不容易，我想他应该是想要以更高的价格将最后两个葱油饼卖出去，他的眼神与动作或许是对我的一种暗示。

    我虽不情愿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在街头被宰割，但一想到女儿脸上的笑容，又忍下心来，从口袋里又摸出来十元钱，“老板，一共二十元买你两个葱油饼，怎么样？”

    这一次，不仅仅是眼睛，这位老板已经是“口鼻大开”，但他仍然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嘴里嘀咕着：“真的……卖完了呀！”

    “老板，我再加十元，这次你总该卖给我了吧。三十元买两个葱油饼，这可是天价了!”

    老板有点儿不知所措，依旧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歉意。

    “老板，那你要多少钱才肯卖呢？”我好奇地问道，心想他究竟会开出怎样的天价。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两个葱油饼，长叹了一声，然后满带微笑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这两个葱油饼是我特地留给我女儿的，每天晚上我都会带两个回去给她，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变过。”

    听到这里，不知怎地心头涌上了一股与他一见如故的感觉，又夹杂着几丝愧意。

    那是一整个冬天里我听到的最温暖的声音。

    随后，我也和他“坦诚相待”。

    得知了我竟愿意花“天价”买两个葱油饼的缘故后，他朝着我笑了笑，又拿出来了一个袋子，“这样子呀？那我……我分一个给你吧!不……不要钱!”

    我接过袋子，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提着袋子，里面的葱油饼虽然已经冷了，但手里却满是暖意。

    走到了小区门口，我看见了一名男子走在我前边，手里和我一样，也提着一条白色袋子。

    回到家后，女儿已经趴在她的小书桌上睡着了，想必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我把那个来之不易的葱油饼放在了她的书桌上，刚好瞥见了她的日记本，只见上面写着这么一句，“多希望爸爸妈妈也和我一样是一个该（孩）子，这样我们仨就可以天天一起玩耍了！”

    我将她抱进了房间里，擦了擦她嘴角上流出来的口水。

    回到房间后，妻子也已经熟睡。

    那一个夜晚虽然很冷，但我的心里却一直充满着温暖。

    洗完澡，躺在床上，一阵幸福感油然而生。因为我知道，这间屋子里装的，就是我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