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加,所有的人都会感到年味没有了,但在记忆中,童年的过年是最兴奋,最有趣。
每当快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不管大人小孩都是如此,给人温暖、和谐、友善的感受。这时候大家都忙着办年货了,有钱的当然是早早的买鱼买肉啦,但有一点,不管有钱无钱,大家都必办年货的就是米糖和年糕了。那可是纯手工自制,自家工厂,口味一绝。
我们村里在河边有一大片沙地,上面种了许多树,每当要做年的时候,父亲会带着我们去砍树。砍树的人很多,家家户户,大多砍一两棵就够了。父亲带上大锄头,带上铁锹、绳子、扁担,我们姐弟也去一起去担柴禾。我们看到沙滩,许多高大的树,也有小树,父亲现在挑选树。选一棵粗壮的树,就开始挖了,因为沙土,很快在树根边挖一个坑,再把树推倒。一棵树放倒,这时父亲满身是汗水,额头上渗出一颗豆般大小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我们也是满脸通红,头发都湿透了,浑身发热流汗,但看到放倒的树就满心欢喜。然后父亲借来了锯子,把树锯断了,用镐头或钎劈开柴,再搬回家,放在太阳晒。晒柴也有讲究,把像垒宝塔一样堆垒起来,搭得很高,空心柴塔,热烈的太阳,很快这样做年糕米糖的柴就备好了。
做年糕是有讲究的,把精选的籼米、糯米泡开,一般一天泡七八个小时左右。然后再用石磨碾出带水的面,让它流到一个槽子里。槽子长方形,四周用沙子垒成,中间铺上干稻草,再把洗好的被单放上去,正好让面浆流入其中。磨好的面浆再用被单盖上,为了除去它们的水分,会在上面的盖一张被单,再盖上草木灰,等上一夜,到第二天就可以正式做年糕了。先把这些面垒起来,盛到盆里再用力的搓,搓成馒头状。用特别的蒸笼放在大锅里蒸,一般要蒸一天一夜,多则三天三夜才可以蒸完。每每这个时候都会灯火通明到天亮,满屋子的蒸气,朦朦胧胧的白炽灯光,试吃笼中年糕,很棒。年糕一个个搓揉,一笼一笼蒸,直到年糕完全蒸完。将蒸好的年糕放入大簸箕中再让冷却一个星期,放入冷水缸中屯养起来,以后就慢慢可以享用年糕了。放粥锅中炒着吃,炸着吃,满口齿香。
蒸年糕大事做完,其次就是做米糖的事了。每当这个时候,我们最开心了,这是唯一的一年一次的大美食呀!母亲在一大口锅里面熬糖。现在想起来,其实就是麦芽糖,把糯米淘洗好,再把发芽大麦,白须须芽切碎,放在锅里和着糯米使劲熬。真是非常得期待着,我会督促母亲:“蒸好了吗?差不多有糖丝没了?”母亲就慎怪又温桑地说:“哪有这么急的呀,才下锅呢!”我就准备好筷子,等着,企盼早点吃糖丝。终于,母亲捞出了米渣,将沥出的糖水放锅中熬了。糖水在锅中翻腾,我拿着筷子开始沿锅边转圈,蘸着,蘸着,筷头上出现长尾焦黄的糖丝,吹一吹,一尝,真甜!母亲将一大锅的糖水用柴火慢慢熬,我在一边蘸着吃,直到锅中糖水变成稠稠的糖,金黄浓稠,备用。
接下来,把晒干的米饭用精选大颗粒砂,放入锅中加热,将干米饭放入砂中爆炒。一将干米饭放入砂中,那些干米饭开始不安分起来,噼噼啪啪,变成一个个白爆米。不停地翻炒,爆米跳跃,快炒快捞快用铁筛快筛,爆米与砂子分离,放入簸箕中冷却。炒爆米是个技术加体力活,把握不了火侯,太慢,爆米就变成爆米炭,爆米灰了。炒出来的爆花,用手抓一把,往口一塞,脆香有味,好吃极了。炒好了爆米花就开始做爆米糖了。
借来的长方形糖框架,放在木桌上,将熬好的麦芽糖放入锅中加热,趁热将爆米放入锅中搅拌,再盛出放入备好方形框架中。用酒瓶将放入热腾腾的爆米和着糖浆夯实在框架中,定型、冷却一会儿,再用刀切成一片片。刀下去切成长条形,再切成薄片,刀一切就发出清脆的响声,心想一直切下去,糖就会吃不完。冷却后的糖,就可以吃了,吃上一口,清脆甜爽,爽快极了。
我们孩子想天天做糖、切糖才好,但大人嫌累嫌麻烦。有一年,父亲说,这样每次用刀切很费手,又麻烦。到了最后,父亲说:“不切了,你们用手捏成糖块吧。”我们大人小孩儿就伸手将米糖捏成一个个的大块头儿,红薯型的,土豆型的,圆球型的……大人捏的是大块头,小朋友捏的都是小块头,边捏边笑,太有意思了,别人家都是方片糖,我们竟是“土疙瘩”。等到吃糖的时候,这些大块头糖又硬又大,别人都笑话我家的糖是“大石头”。
尽管如此,过年客人一来,要用它来待客人的,先拿好看方型糖,没有了好看的糖,只能拿这些“土疙瘩”了,真是不好意思呀!客人走后,我们笑这奇葩的糖果,父亲开玩笑说:“吃糖方便,一颗到位,省得拿第二次!”大红薯型的糖,一颗比拳头大,能不够吃吗?
我们都是吃糖高手,小嘴可以吃不停,正月还没有完,无论好看方型糖还是这些大块头的石头糖,也就被我们这些馋猫给吃光了。
大家在这时开心地吃糖玩扑克,真是有意思极了,现在再也难找到这样的感觉。
再难找到曾经的激情,曾经的味道了。现在家家户户早已不再自己做年糕、做米糖了,专业糖坊,各种口味应有尽有,但儿时馋劲早没了,吃几片就够了。专业做年糕,切好打包,随吃随买,很容易。
成人的年在记忆的童年里,记住成人曾经也是孩子。希望成人也能给孩子们再造幸福的年,让他们也能在金色童年留有印记,传递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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