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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读红楼||贾政会把谁放给宝玉贾环?

嬉读红楼||贾政会把谁放给宝玉贾环?

作者: 芳梅儿 | 来源:发表于2019-06-25 08:49 被阅读127次
嬉读红楼||贾政会把谁放给宝玉贾环?

文/芳梅儿

第七十二回,旺儿家的不成器儿子想求娶彩霞,彩霞心中与贾环有旧,于是托人来问赵姨娘个端的。是晚得空,赵姨娘便求贾政。

贾政因说道:“且忙什么,等他们再念一二年书再放人不迟。我已经看中两个丫头,一个与宝玉,一个给环儿。只是年纪还小,又怕他们误了书,所以再等一二年。“

其时是贾政刚出差回来,而这次出差长达三年之久,他是什么时候看中的丫鬟,看中了哪两个丫鬟呢?

可惜赵姨娘的思维永远与众不同,只要一涉及到宝玉,她就忍不住要打小报告,她一打小报告,外面偷听的卧底就不小心弄出了声响。

于是,赵姨娘完美的岔掉了贾政说出那两个丫鬟是谁。

01

世人都说贾政是“假正经”。我倒认为他是真的正经。

难道在那个“士农工商”的时代里,以士为要反倒是不正经的?难道如贾赦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原本不必以读书为要”倒才是正经的?

全书里,贾家真正正二八经读正经书的,只有贾政,和小贾兰。

但贾政也只是长大了的贾宝玉而已。

他年轻的时候,活脱脱也是一个贾宝玉。他是他祖父荣国公最疼爱的孙子,是在贾家鼎盛繁荣时期出生成长的。借照王夫人说贾敏当时才是真正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那贾政也是真正金窝银窝里长大的豪门公子,也许比宝玉还更富贵。

他是贾母疼爱的小儿子,所以只是户部员外郎的他住了荣国府正房,他的袭了爵位的大哥却只能住在府外花园隔出来的小房子里。他年少时也是风流倜傥的富贵公子,吃喝玩乐、诗词歌赋也是无所不会,“起初天性也是个诗酒放诞之人”。

他从小极喜读书,有理想有抱负,大有祖父遗风。他也不仅仅只读课本,也读一些课外读物,从他欣赏宝玉别具一格的诗词可窥豹一斑。

他第一次游大观园时,初衷是”若直待贵妃游幸过再试题,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也觉寥落无趣,任有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这就是文人心性,凡景必有文采才能生动。但他又自谦“自幼于花鸟山水上题咏就平平”,于是宝玉就自然而然被点到现场。

为什么是宝玉?一当然有取悦贵妃女儿之意,另一个我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贾政打心眼里是欣赏着宝玉的,宝玉就是年轻时候的他。只要不涉及到仕途经济,他对宝玉,还是和蔼多过严厉的。所以在这一回里贾政的心情极好,曹公在这一回里写了他很多的笑。

在进入园门山中处,宝玉以“曲径通幽处”获得众人称赞,贾政是笑着道“不可谬奖“。到了亭上,是笑命宝玉拟一个来。宝玉论述完毕,他又是笑道......,等宝玉念出“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他又点头微笑。

来到潇洒馆,他又笑道:“这一处还罢了,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读书,不枉虚生一世。”来到稻香村,他又笑道:“未免勾起我归农之意。”来到衡芜苑,他起初说无味的很,及至进去,又笑道:“有趣!”

但他却又从骨子里与宝玉不同,他始终还是端着。宝玉喜欢天然,而贾政则流于形式,哪怕是堆彻出一个田园来。归农只是一种想象,这跟我们现在口口声声说渴望在农村有个一亩三分地,可真正让回到农村,却呆不了一个星期,是一个道理。

当然,贾政跟我们不一样,他归农了也照样只是读书下棋,自有人去帮他劳作。这是另话。

众宾客忖度贾政较潇湘馆更喜欢稻香村,但偏偏宝玉是一个牛心,偏不迎合他老子。于是贾政骂他道:“无知的蠢物!你只知朱楼画栋、恶赖富丽为佳,那里知道这清幽气象。终是不读书之过!”

难道潇湘馆不是一个清幽之地?不是说潇湘馆才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吗?难道不是读了仕途经济才更喜欢朱楼画栋吗?

所以他是一个矛盾体。他既渴望功名,又不喜奢华。

恰如宝玉,既不喜读书,又安于富贵。

贾政如此喜欢读书、三句话不离读书的一个人,明明那么喜欢潇湘馆,那么认同黛玉的才华,连凹晶馆、凸碧堂的名字都一字不改的用上,为什么却并不赞赏宝玉题的“有凤来仪”四个字呢?

归根结底,还是文人心性。潇湘馆为第一行幸之处,必须颂圣方可。贾政本想以科甲出身,却被额外赐了官,到底没有施展才华,澘意识里是使劲想淡化这件事的,所以用归农之心来掩盖他依靠祖荫的尴尬,来粉饰他的假清高。

02

但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假清高。他真的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

他并不具备在官场上左右逢源的能力。也并不用心钻研为官之道。他为人正直,不投机取巧,但工作能力的确也平平。他想仅凭读书和忠孝而升迁,这近乎只是一种无法实现的理想。

他也没有管理大家的欲望。他没有权力欲望。他将贾家大家交予族长贾珍,荣国府小家交予贾琏,他只做翘脚老板。而这翘脚老板又并不象贾母那样诸事心中有数,以不管为管,他是真的不管。

他一生喜欢潇洒,“不以俗务为要,每公暇之时,不过看书着棋而已,余事多不介意。”他只要下班早些,就是在书房里与众相公清客们喝茶聊天。

他不仅不以俗务为要,他也不惯于俗务。所以修大观园时,他百事不管,只偶尔去看望看望。所谓看望看望,就是去看一看,望一望。想象那个场景,他穿得正儿八经,后面一群人跟着,象观光考察一样,在一片忙乱的工地上,踮着脚尖,捂着鼻子,这里瞅瞅,那里瞧瞧,呵呵,画面很美不敢想。

他只适合园子修好后去游玩。很难想象,他能象贾琏一样,从长统靴里抽出一叠纸来,看里面记得密密麻麻的账,遇到翻页的时候,甚至拿手指在嘴里醮一下口水。

他始终是衣冠楚楚,端正有肃。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

另一方面,他较一般人更能悟透生活本身的内涵。但他却又和宝玉一样,完全无力去改变。他从孩子们的谜语里悟出悲音,看见颓势,然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彻夜难眠,哀声叹气。

他终归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与魄力。他有时候平凡得就如你我他,仿佛不是四大家族之首的贾家掌门人。

他唯有用读书来给自己贴标签。躲在自己的小角落里,以读书来逃避现实。

如宝玉躲在他的大观园,他的女儿国里。

因此贾政一生最喜读书人,礼贤下士,济弱扶危。他喜欢贾雨村,连带喜欢他的外甥女林黛玉。林黛玉能入贾政的法眼,一则当然是因为她是他妹妹的遗孤,来自真正的诗书世家林家,而黛玉尤其喜欢读书,合了他的意;另一方面她是他母亲的掌上明珠,但更重要的,我认为,她是贾雨村的学生。

贾政对贾雨村的赏识是见于很多方面的。他不仅帮助他,更是时常与之结交。贾雨村的官越做越大,他却仍然只是一个员外郎。大观园的题额,他第一个考虑的人选,其实是雨村。他应该很佩服雨村,所以,他希望宝玉能多向雨村学习,多与雨村结交。他知道宝玉是有偏才的,只要稍用心于仕途经济,一定会强于雨村的。

也许,雨村的圆滑、通世故,是他自身不具备而羡慕的。他没法把这些教与宝玉,却希望宝玉能通过雨村get到这些技能。

他初初也是“训子有方、治家有法”的,从贾珠十四岁进学和元春入选凤藻宫可以看出来。贾宝玉原本可以在他的教导下成为第二个贾珠的,只是因为衔玉而生太神奇,受到了贾母无上的宠爱。他是一个孝子,不能忤逆母上大人,加之年岁渐老,又确实不惯俗务,从而对宝玉疏于管教,让宝玉长成了那个偏离他轨道的孽子。

03

贾政自己,在年轻的时候,就把自己变成了年长后的贾政。

如果他年轻的时候,荣公对他的疼爱,恰如贾母对宝玉的疼爱,也许他就长成了宝玉的样子。但是荣公一定比贾母理性。再则,荣公一定常把贾政带在身边,行走在外书房,所以,贾政终于长成了男性的贾政,并没有长成在姐妹堆里偏女性化的贾政。

其时,贾敏也是姐妹四个,恰如“元迎探惜”,说不定那时候也还有表姐表妹一起住着呢。

贾政没有机会爱上表姐或者表妹。他长成父母期望的豪门公子的样子,走着父母期望的豪门婚姻的流程,娶了同样是大家的王家二小姐为正妻。

他是豪门父母最喜欢的样子。他既不象他的大哥那样,成为一个纨绔子弟,贪财好色。也不象他的堂兄那样,寻仙访道,渴望长生不老。他按照父辈给他画的轨迹,靠着祖荫,一步一步,不偏不倚。

他有贤妻,有美妾,儿女成群,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他住着贾家正房,却不愿也无力当贾家这艘大船的真正舵手。他渴望后辈出来一个人,替他运行这艘巨轮。

这个人,理应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宝玉。

于是,他每每空暇之时,偶尔想起宝玉来,就须得问一下宝玉的课业。不问还罢,一问就来气,于是,便会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其实不光贾政,百来年后的今天,忙完工作下班回家的爹妈,打开房门那一霎那,看见电视开着,游戏打着,漫画堆了一地,作业却一个字没写,也会立马炸毛,然后爹的怒吼,娘的尖叫,娃的哀嚎,响彻云霄,此起彼伏。

年少的时候读红楼,我是宝玉,一心只想叛逆。人到中年再读,我是贾政,不得不成为严父。

于是,年少时无法理解的那顿狠打,在贾政的泪如雨下里,疼到了骨髓里。

谁不曾年少轻狂,谁不曾神采飞扬,谁不曾理想着“诗酒趁年华”,谁不曾盼望着“活得潇潇洒洒”。

但他不能。他的祖父对他寄予厚望。在他这一辈中,只有他,是有望让贾家继续延续着诗书之家的。而他渴望的科甲出身却没能实现。他将他未竟的理想延续到他的儿子身上,幸而贾珠争气,十四岁就进了学,哪料世事并不能随人愿,贾珠早早夭亡,他不得已,只有寄厚望予宝玉。

我也曾是年少的你啊,经过生活的磨砺,我平凡如斯,只希望你能超越后来的我。

他将光宗耀祖的宝转押到了宝玉的身上。

所以,他才会在宝玉周岁时让他抓周,渴望他抓到文房四宝,印具鉴章,哪知他却抓些脂粉钗环,怎能不让他失望。

及至宝玉成长在女儿堆里,不爱读正经书,离他要求越来越远,他更加失望。更不承想,宝玉竟跟戏子鬼混,还淫辱母婢,简直与他贾政的三观相去甚远得不是一星半点,人生至此完全无望的悲怆,彻底压垮了他。

于是他狠狠的下死命的打他。仿佛只有这样打,才能把所有的悲愤发泄出来。仿佛不这样,就真的辱没了贾家先人。仿佛那个孽子,真的已经到了弑君杀父的地步。

曹公用很重的笔墨写了这场打。对应这场打的是贾赦打贾琏,我们没有亲见,是听平儿说的。看平儿气愤的语气,可知也是狠打了的。然而贾赦打贾琏与贾政打宝玉,是有本质区别的。贾赦只为他自己的贪欲,而贾政,是为整个贾家的荣光。

他打着他,如剜着自己的心,眼泪也滚瓜似的滚个不停。

这一顿打,闹得合宅不宁,人仰马翻。他看着气极的老母,悲伤的夫人和儿媳,想起早逝的贾珠,自己皆白的须发,心内就不由灰了一大半,自悔不该下毒手打得如此地步。

哪一个父亲,不是如此的望子成龙,恨铁不成钢。打在儿身,痛在爹心。

04

还有一个跟贾政一样对宝玉怀着“爱之深、责之切”的,是袭人。

这次挨打,袭人在心痛之余,竟然跟王夫人说:“论理,我们二爷也须得老爷教训两顿。若老爷再不管,将来不知做出什么事来呢。”

袭人已然觉得宝玉出格到了这种地步,她不知觉间竟然跟贾政站到了同一个高度,也真是可叹。

她作为宝玉的贴身大丫鬟,比宝玉的爹妈更了解宝玉的日常,但她没办法象黛玉一样,站上与宝玉同一高度的精神世界,她只能从世俗的角度去看她以为会依靠一辈子的这个男人。

他离她认为的靠谱很远。她于是苦口婆心的劝她,日以继夜,又夜也继日,用各种方式。她甚至分析贾政的心理来规劝宝玉:

你真喜读书也罢,假喜读书也罢,只是在老爷跟前或在别人跟前,你别只管批驳诮谤,只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些气,在人前也好说嘴。他心里想着,我家代代读书,只从有了你,不承望你不喜读书,已经他心里又气又愧了。

她认为宝玉不爱读书,乱批判人,会让贾政在人前没有面子,贾政心里是又气又愧。这真是说到了贾政的心里。也说到了历代大多数父母的心里。我们希望孩子成材成龙,真的没有想过给自己脸上添光彩这回事么?

想一想,所有人都夸自己孩子优秀,心里乐开的那朵花,脸上怎么藏也藏不住。若是不好呢,心里的羞愧,脸上也藏不住啊。呵呵呵呵。

她简直已化身宝玉的亲妈。她比王夫人顾虑得更远。她简直可以成为贾政的知音。我们这些老父老母的知音。

可惜贾政并不知道袭人是这样的一个袭人。他在初次听到袭人的名字时,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不自在,认为取这名字的人是个刁钻的人。因为“袭”在古汉语中,是“蛇衣”的意思,所以正经的贾政心里会比较排斥这样的字眼。后来知道出自“花气袭人知昼暖”,他也就罢了,反正一个丫头不拘叫个什么名字,无所谓。

但袭人显然在贾政那里挂了号,并且是个不好的号,他一定认为袭人是那种让宝玉不务正业的人,导致他专在这些淫词艳赋上下功夫。

所以他看上的丫头里一定没有袭人。

05

那么,贾政看上谁了呢?

贾政有两个妾,一个是周姨娘,一个是赵姨娘。周姨娘的存在感相对弱一些,但在大场合服侍贾母的人群里是会看到她的身影的。她是沉默寡言的,像王夫人身边沉默老实的玉钏和彩霞。而赵姨娘的戏份很足,赶得上晴雯了,曹公为什么要这样写?

整本书里,赵姨娘始终不受待见。她头脑简单,心里藏不住事,找不准自己的定位,到处惹事生非,谁都不喜欢她。除了贾政。

贾政这样一位随时随地都在看书下棋的人,给人感觉很高雅,为什么却会喜欢如此粗鄙的赵姨娘呢?

我想,能生出探春这样美的女儿的赵姨娘,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个美人。她思想简单,性格简单,活泼开朗,比起性格温吞的王夫人,她才是真正“天真烂漫”之人。

素性潇洒的贾政,被正经的条条框框所囿,更喜欢活泼明朗的女子吧,这样的女子,总会给生活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乐趣和活力。

他与宝玉,看上去背道而驰,最后却殊途同归,喜欢同一类型的女子。

一如他后来,愿意与宝玉共同完成一首长诗。宝玉是作诗者,而他,是那个誊写的人。

他们是某个时期的同一个人。

所以,他在给宝玉择妾的时候,下意识会以“美妾”为第一标准。

不仅要相貌上的美艳,也要性格上的热烈。

鲜艳妩媚,又明艳动人。

宝玉和贾环都是他的儿子,他对他们一视同仁,所以,他为他们选的妾,也是此即是彼,彼就是此。

而纵观王夫人和宝玉的所有丫鬟,能当得上美妾的,美得明艳动感的,只有晴雯和彩云。

晴雯之美,凤姐说了,所有的丫鬟都不及她。晴雯从小是贾母的丫鬟,聪明伶俐,相貌出众,贾政在晨昏定省也许早就见过了,也有可能是在宝玉被魇那次在大观园见过了。那样美的女子,总会是人群里亮眼的强光。也许也知道贾母将晴雯放在宝玉屋里的意思。他既是一个孝子,晴雯又符合他的标准,所以,他要放到宝玉屋里的,当是晴雯。

晴雯是晴天的云朵,彩云也是晴天的云朵。书里并不曾写过彩云的容貌,但晴雯即彩云,彩云即晴雯,所以曹公对彩云的不写,就是对晴雯的写。

彩云较彩霞和玉钏都更生动。她也一定比她们两个美。即使和她们一样美,但有活力的形象就会被加分。所以,贾政要放到贾环屋里的,是彩云。

彩云的戏份不足晴雯,她的正传在第六十一回,因偷拿王夫人的玫瑰露给贾环被玉钏儿吵出。起初彩云并不想认账,但后来却不肯让宝玉背锅和伤探春体面,勇敢地站出来愿意承担责任。很有肝胆,是一个很有亮点的人物。可惜贾环不识人,算是明珠暗投。

贾政对宝玉贾环的婚姻是有着绝对话语权的。原本只要贾政一句话,晴雯彩云就会得偿所愿。然而,终究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八十回结束的时候,晴雯病死了,彩云也得了无医之症。这两朵美丽的云,最后都随风飘散了。贾政看中的两个丫鬟,到故事结局也未见他再提起。

他的意思再等个一二年。他会在一二年后才知这两个美丽的女孩儿已经难觅芳踪了吗?

没有下文。

恰如那晚,他与赵姨娘的谈话,永远没有下文。

人生总是这样,看起来流水一样总是往前,却不期,总会有一些不知什么时候会响起的声响,“怦”的一声,把一切都打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作者原创,首发于公众号“陌上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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