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子知陈必亡》出自《国语·周语》,主要说的是单襄公奉命出使宋、楚二国,路过陈国,通过分析在陈国的所见所闻,大胆预测:陈国必亡。
话说到了周定王即位时期,周王室日渐式微,以致于天子派遣使者访问诸侯都要“假道”。在文中具体说的是单子即单襄公被定王派去访问宋国和楚国,假道陈国,时令是立冬前后,看见道路上杂草丛生,难以通行。而负责接待宾客的官员不在边境上,司空没有视察道路情况,湖泊没有修筑堤坝,江河没有架桥,。此外,田野上堆积着谷物,农事未毕,道无列树,庄稼稀稀落落如茅草。宾客到了而膳宰没有供应食物,司里也不招待住宿,城里没有旅店。百姓在夏徵舒家修筑楼台,而陈灵公和大夫孔宁、仪行父戴着楚国帽子去夏徵舒家,丢下客人不见。
这些就是单襄公在陈国的所见所闻,这也是后面他论述陈国为什么必亡的原因。
说到这,要指出一个传奇人物——夏姬。夏姬是夏徵舒之母,她不光与陈灵公以及孔宁、仪行父有染,《列女传·孽嬖传·陈女夏姬》说她:“夏姬好美,灭国破陈,走二大夫,杀子之身,殆误楚庄,败乱巫臣,子反悔惧,申公族分。”她三次成为王后、先后七次嫁给别人为夫人,共有九个男人因为她而死,号称“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
言归正传,单襄公回来后,对定王说,即便陈灵公没有大祸,国家也必定灭亡。定王疑惑不解,单襄公就跟他解释。
在这里要说一下我们传统文化中的“二十八宿”。二十八宿在中国古代天文和星占上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古人以此为标志观测日、月及五行的运行,测定年岁收成、战争胜败、人事祸福等方方面面。
具体“二十八宿”又分为四宫,每宫七宿:
东方苍龙: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方玄武:斗、牛、女、虚、危、室、壁。
西方白虎:奎、娄、胃、昴、毕、觜、参。
南方朱雀:井、鬼、柳、星、张、翼、轸。
为什么要谈及这个呢?因为单襄公的解释中涉及到。他说:“辰角见而雨毕,天根见而水涸,本见而草木节解,驷见而陨霜,火见而清风戒寒。”换成白话就是:早上看见角星雨季就要结束,看见亢、氐之间的天根星河湖就会慢慢干涸,看见氐宿草木即将凋零,看见天驷即房星就开始降霜,看见火星即心宿则凉风起,要准备御寒。由此可见,在古人看来,不同星宿的出现意味着节令不同,就要采取相对应的措施。
什么措施呢?“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节解而备藏,陨霜而冬裘具,清风至而修城郭宫室。”这是先王的教诲:雨季结束则修路,河湖干涸则架桥梁,草木凋零则储备物资,霜降则准备过冬的衣服,凉风起则修葺房屋。
夏令也说了:“九月除道,十月成梁。收而场功,待而畚挶,营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见,期于司里。”九月修好道路十月架桥,结束农活,簸箕和筐等准备好,当室宿、心宿出现则营造房屋。
可是陈国呢?现在已经到了早晨看见心宿的时候,然而“道路若塞,野场若弃,泽不陂障,川无舟梁。”
这是废弃先王教诲的表现啊!
单襄公接着说“周制”:“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周朝制度规定,种植成列的树木来标明道路,野外沿途设旅店以提供食宿给过往行人。而“国有郊牧,疆有寓望,薮有圃草,囿有林池”来防御灾害。其余土地来栽种五谷,百姓农具不闲置,野外无荒草,“不夺民时,不蔑民功。有优无匮,有逸无罢”,各项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然而现在的陈国,道路分不清楚,荒草遍地,庄稼成熟无人收割,百姓因为国君寻欢作乐而疲惫不堪。
这是废弃先王制定的法度的表现啊!
不光如此,陈国还轻视先王的官员!
周朝的《秩官》规定:“国宾至,关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候人为导,卿出郊劳,门尹除门,宗祝执祀,司里授馆,司徒具徒,司空视途,司寇诘奸,虞人入材,甸人积薪,火师监燎,水师监濯,膳宰致饔,廪人献饩,司马陈刍,工人展车,百官以物至。”大概意思是说实力匹敌的国家的宾客来访,各级官员都应该恪尽职责招待周到,以使“宾至如归”。如果是尊贵国家的宾客来访则把待遇提高到另一个档次,如果是天子的使者来则由上卿监督各部门长官是否亲自接待,而如果是天子本人来则由国君亲自迎接。可是陈国呢?我单襄公好歹也是王族一员,奉命出使,陈国却无人接待,态度何其轻慢!
最后单襄公指出陈国还违背先王的教令!
先王令曰:“天道赏善而罚淫,故凡我造国,无从非彝,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造国”指受封的诸侯,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各诸侯国要遵守礼法而不能违背!可是陈灵公呢?抛下正妻和其他姬妾,率领下属到夏徵舒家与夏姬通奸淫乐,实在荒淫无道!此外,陈国是姬姓国,却戴着楚国的帽子外出,这实在是轻视礼法、违背教令!
说完了之后,单襄公来了个总结,说即便勉力遵循先王教诲犹怕品德败坏,那么“若废其教而弃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将何以守国?”
到此,单襄公论述“陈国必亡”的说辞就结束了。那么果真他料事如神吗?还真是。周定王六年的时候单襄公访问楚国,两年之后,陈灵公就被含羞忍辱终于忍无可忍的夏徵舒杀害了,而孔宁和仪行父侥幸逃脱。到了周定王九年,楚庄王攻打陈国,夏徵舒被车裂而死,不久后陈国也灭亡了。
可叹陈灵公,内政不修,生产荒废,外教废弛,荒淫无道,最终葬送了自身,也葬送了一国!
说到最后,再说说单襄公这个人,可以说是一个“预言家”,除了预言陈灵公和陈国的命运,还预言了好几个人的命运,可谓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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