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朵小红花

“送你一朵小红花”

“开在你心底最深的泥沙”

“奖励你能感受 每个命运的挣扎”

  那古董般的铁盒震荡着，飘出阵阵歌调，汇入寒冷刺骨的黑夜中，深沉而又入心，且有不停息的迹象。

  “叮”，随着铁盒上的按钮响动，铃声戛然而止，一只粗旷的大手哪儿来哪儿去，回到舒适的被窝。不久，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床头传来，昏黄的光晕便四散开来，渴望尽力打破黑暗的笼罩。

  一个中年模样的身影慵懒坐起，倚靠床头，蓬乱的头发隐隐藏匿几缕白，时光流转，岁月的痕迹如一条条沟壑镶嵌在眉头上。布满老茧的大手掖起被角，试图隔绝凉意，逐渐缓过神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便胡乱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幽幽地点燃一支烟。

  夜寒入骨，清醒了人心，烟头的火光骤而明亮骤而沉暗，伴随着一缕缕青烟飘飘然，杂乱的房间这才有了活力。飘向窗外的眼神变得迷惘，直到最后一抹烟灰落下，才逐渐清明，下意识注意着铁盒上的刻度：凌晨三点半。

  天寒挡不住前进的脚步。

  男人快速着衣、洗漱，临出门前，蹑手蹑脚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口，来回搓着双手，借着昏沉的灯光打开了房门，房内静谧而又温馨。缓步走向床边，听着躺着的小人儿轻微的鼻鼾声，如树叶的微叹，男人脸庞上的褶皱因嘴角流露出的笑容更蜿蜒崎岖，随之弯腰轻轻掖住女儿肩上的被角，整理书桌上的纸类什物。

  屋外，寒风凛冽，不近人情，凌晨的寒意更甚，道路两旁，一排排路灯还在坚守职责，男人的脚步声仿佛是对它们的称赞，使得这片天地在寒冬里解冻。

  跨过一条街，走近一处店铺门口，这里是男人营生糊口的劳作事，拉开店铺的卷门，略作收拾，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与往日一样，男人估算着时间赶制完第一笼包子后，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屋内，炉子上蒸腾的水蒸气温暖着人心。屋外，寒风拍打着玻璃门，似不满这烟火气，尽情地呼啸。

  时间在指尖流过，远处的“黄衣服”慢慢走近，男人看着时钟，默契地提前备好第一笼食物，等待着他们。

  “黄衣服”是这座城市的“美容师”，在人们享受梦香的凌晨，他们负责收拾整理人们共同的家园，辛劳且无闻。在男人看来，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他们和自己一样，在不知处辛苦着，或许为自己，或许为身边人，讨着未来的门票。

  沾满着侧墙的小红花，是女儿的奖励，也是男人心头的温柔，它们咧着嘴，开心的笑着。环卫工们对男人的善举，感激无比，脸上洋溢的笑容是那么朴实无华，寒冷的夜里依旧温暖。

  天上的光努力刺破黑夜，如同婴儿降临世间的啼哭声，震颤人心。

  早起的人们陆陆续续迎接新的一天，早餐店门口渐渐排起了长队，男人依旧有序地忙碌，希望在眼前，希望在心里。

  而熟识的老顾客经常乐于看见：

  一个白嫩而红润的七八岁圆脸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秀气的鼻子贴近着正弯腰忙碌的男人脸庞，像是说着秘密一样，却又清脆响亮：爸爸，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每每于此，男人笑着，熟客们也跟着笑，不知所以的新顾客们，也脸带笑容。更有与小女孩同龄的孩子也跟着起哄：我也要。相随的大人只好揪着自家孩子，摇着头，故作生气道：还是别人家的孩子懂事。瞬间欢笑声一片。

  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你昨天新长的枝桠。

  送你一朵小红花，遮住你今天新添的伤疤。

  送你一朵小红花，指引你未来前行的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