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电影市场,爱情电影似乎销声匿迹了。若不细究,好像每部电影里都不乏感情线,只不过悬疑、超级英雄等元素才是主菜。哪怕是最贴近爱情的青春类电影,贩卖青春逝去的情怀也要紧过片中那些爱情故事。
诚然,爱情电影也不止是满篇情情爱爱,这人间情事非比寻常,往往是细微处见真章,而日本人很擅长讲这样的故事。远有小津安二郞这样蜚声海内的巨擘,近来也有是枝裕和创作了《小偷家族》、《海街日记》这类温情电影,看似波澜不惊,却在人心内掀起万丈波涛。
《黄昏清兵卫》亦是这样的电影,清兵卫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底层武士,只因每天黄昏便要回家照顾俩个女儿不能与同僚喝酒作乐变得到一个“黄昏”的外号,供人调笑。
他妻子早死、老母尚在,还有些邋遢,五十石的俸禄难以填补家用。好面子的舅父来为他相亲,让他随便找个丑女人好帮他做些家务,堂堂武士总归收拾得威风堂堂,才不失了自家的面子。清兵卫却说感情应该像花草一样自然生长而拒绝了舅父的说合。只是不知,一个贫穷的鳏夫如何谈情说爱?
说起大和民族的爱情观,确是师承中华,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清兵卫念着亡妻,独自承担家庭的重担,形容清苦仍不愿续弦,颇有“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般的深情款款。
故事的男主已然这般不堪,女主朋江恰恰也是一个苦命人。朋江是清兵卫好友的妹妹,与他是青梅竹马,嫁给了一个酒鬼。酗酒的男人总是免不了对妻子有家庭暴力,这朋江的哥哥很后悔,便请求藩主让妹妹离婚归家。
清兵卫听好友说起这件事,没有说太多便回了家。却发现朋江竟然来家里拜访了,夜间他送朋江回去时正巧碰到碰到朋江前夫来闹事。看不过眼的他出头与朋江前夫约定了比武,却不想埋下了祸根。轻松战胜对手的清兵卫,果然让众人刮目相看,背后戏称他作“黄昏”的同僚们,忽然对这位“武林高手”感到畏怯。朋江前夫也求人来找他复仇。
与此同时,清兵卫的好友也希望将朋江改嫁与他。只是清兵卫明白,他与朋江可不是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故事。妻子因为无钱治病而故去的惨状历历在目,又怎么能让朋江成为下一个呢?五十石俸禄的人生一眼便可望到头,清兵卫的一世也许只值这五十石。那天以后,朋江再也没来过清兵卫家。
卑微的清兵卫只想做一个卑微的普通人,只是普通人的命运往往由不得自己。随着维新派的日渐壮大,幕府时代岌岌可危,时局风云变幻,清兵卫所属的武士阶层也将迎来末日。
值此乱世,藩主武士间也爆发了各种不稳定的矛盾,清兵卫由于前事展露出的出众武艺,被卷入其中。藩主命他取名剑客余吾善右卫门性命,推脱不了的清兵卫已抱有死志。他决定向朋江一诉衷肠,如果他决斗生还,希望能娶朋江过门。却不想朋江已经允了人家。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也许这就是命运吧,相爱之人总是难得圆满。更何况这两人,都是“不该”的人,一个是养家无能的破落武士,一个是位卑言低的离异妇人,岂能终成眷属?
清兵卫来到余吾善右卫门面前,余吾善右卫门却没有急着动手,他边喝酒边对清兵卫说自己的妻女是如何死去,自己的人生又是如何走到要被人取掉性命的地步。清兵卫看着他,像是十年后的自己,他想放过余吾善右卫门,只是这位老剑客一心求个了断,一番殊死搏斗后余吾善右卫门还是死在他刀下。
大难不死的清兵卫回到家中,没想到朋江还在等他,历经生离死别的两人拥在一起。在清兵卫女儿的旁白里,朋江还是成了她的母亲,只是好景不长,三年后父亲清兵卫死在了天皇军队的炮火中,朋江带她们姐妹去了东京,故事终了。
这个故事里,充满了不合时宜的人,不止清兵卫和朋江,老剑客余吾善右卫门就是一个被时代抛弃的人,清兵卫的藩主和好友也是如此,整个旧时代的人们都变得多余,而在这样的土壤里,爱情之花依然倔强的绽开了。
爱情或许总是有缺憾,却没有该与不该。那五十石的清兵卫,也有了朋江小姐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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