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记

第1章我是尚书府的嫡次女，按理说应该身份尊贵，可奈何君主昏庸，被西域打的落花流水，节节败退。我们大旻派出的骁勇大将军埼玉被俘虏了，人家提出，只要大旻肯割城让地，便愿意将大将军埼玉放回来。大旻君主长袖一挥。算了！大将军咱们不要了！为了彰显大旻慈悲，把他媳妇也一并送过去吧！1我父亲一听，直接晕倒在了朝堂上。因为，埼玉是我姐夫，他媳妇是我姐。我们家我姐最受宠，是娇滴滴养在府里的花。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草，总想向外生长的野草。我和我们家的老父亲老母亲愉快的决定了。让我去！在和父亲母亲的密谋下，我坐上了去往西域的马车。之所以说密谋，是因为阿姐一听说要派将军夫人前往西域，竟自告奋勇提出来要去皇宫请旨。想她平时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胆量却不输于我。在给她的药膳里多加了些“猛药”后，她足足昏睡了三日。临行前，我脸上沾满喜悦的泪水。这鸟不拉屎的京都城，我齐非池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想到我既可以为阿姐化险为夷，又可以游遍风光万千的西域美景，得到我期盼已久的自由时，我便发自内心的高兴。车马行了三日，我们终于到达西域境界。毕竟是来做“囚犯”的，我身边并没有安排什么会功夫的侍卫保护我，见西域人来接我，他们一溜烟的躲回了我国地界，眼睁睁看着西域人为我戴上手铐和枷锁。“去禀告皇上，将军埼玉一生战功赫赫，一心为国。将军夫人齐氏忠肝义胆，巾帼不输须眉。若大旻朝尚存一丝慈悲，请皇上善待将军府。”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们的视线。身旁羁押我的西域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西域地方话，他们皆戴着黑色面纱。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偶尔发出的嗤笑声使我猜测，他们绝对没说什么好话。我生气的“呸”他们。心想，就算我听不懂你们说话，但我照样回击你。为首的高大男人看着我的举动不怒反笑，竟有模有样的照着我学习起来。不一会儿，一群人围成圈，他们像发现什么新鲜事儿，呸呸呸的朝着我吐口水。我登时陷入绝望。埼玉呀埼玉，你竟然能败给这样的西域人！2西域风光无限美好，一路上我并没有遭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反而他们给了我无限时间观风望景。除了枷锁不舒服外，这流浪的氛围是我喜欢的没错了！和西域人的“友谊”正在日益提升，自从经历了口水战之后，我投降了。任凭他们说些什么，我都是一脸笑意，毫不反抗。为首的大个子见我温顺乖巧，偶尔会赏赐我一些奇珍异果。有一天夜间，我们宿在客栈里，他递给我一个散发着浅绿色，表皮很粗糙的球状物。“这是……什么？”我模仿西域人的口音，艰难询问道。“这叫哈密瓜。”“哦，哈密，瓜？你你你，会说大旻话？”我颤抖着手，指着黑衣高大男子，一股被戏耍的悲壮情绪油然而生。或许是看我的模样实在难堪，他试图以徒手劈瓜的形式分散我的注意力。只见他扎马步，深吸一口气，“嘿！”哈密瓜并没有给我什么惊喜。他不甘示弱，又一次重振旗鼓。“嘿！”这次我看到哈密瓜的外壳产生了一丝裂痕，我急忙为他喝彩叫好。身旁的其他西域人明显是怕被我抢了风头，竟然也一蹦八尺高的欢呼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进行某个神秘仪式呢。吃瓜的过程是漫长的，但吃在嘴里的那一刻结果是好的。简直甜在了心里。心情好，周遭的一切也会变得无比顺眼。我一边啃着瓜一边对劈瓜的朋友报以热情洋溢的微笑。可他只是清了清嗓子，把头转了过去。也对，我现在的身份是大旻王朝的将军夫人，确实应该有些名门贵妇的样子，岂能轻易对外男微笑。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行程，我敛了笑意，一路冷若冰霜的和他们行进在前往西域都城的路上。甚至连劈瓜男再一次向我展示劈瓜技巧时我都没有露出一丝鼓励的笑容。他悻悻的捧着半个瓜睡到了荒石的后面。不知为何，我竟产生了某种类似心疼的错觉。出来这么久，望着满天的繁星，我第一次想家了。想父亲对我喋喋不休的啰嗦，想母亲欲言又止的叮嘱。最想阿姐，也不知道她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气的哭抽过去。想当年我就是靠摸鱼抓鸟引得阿姐欢心的。想必这劈瓜人也同我一样，或许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本事，所以尽管手都涨红了还努力坚持劈瓜吧。我想想更加于心不忍，于是爬起身，走到他旁边，蹲在地上问他：“嘿，睡了吗？”他坐起来，晶亮的双眼像落入人间的繁星。“你再给我表演一次劈瓜吧。”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圆滚滚的哈密瓜，这次发挥的相当好，仅仅一次瓜便被一劈两半。怕把别人吵醒，这次我低调的为他鼓掌。显然，他受用的向我点头，随手递给我一半。我们在没有月光的戈壁里偷吃果子。尽管没说话，但却有千言万语飘散在空气里。“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他似乎想了很久，随后小声说道：“我叫扎木戈。”3我们终于抵达西域的都城————洛疆。若论宫殿巍峨，这里远不及大旻。但若论起民族样貌，我简直要跪拜在洛疆人的美艳之下。这里不分男女老少，长相皆不俗。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像极了大旻画师想象中的仙子。看多了绝世美男美女，当我见到“夫君”时，观感瞬间犹如从天堂落回凡间。在貌美如花的洛疆，只有我和他过于平凡。该带面纱的应该是我俩才对吧！埼玉见到我似乎十分兴奋，他向我飞奔而来，与其说一把将我抱起，不如说是仅凭一臂之力将我扛起，犹如搬运麻袋一般。“姐夫，你快放我下来！”我咬牙切齿的锤打他的背，他被我打的疼了，只好放下我。“做戏要做全套，你若叫不来夫君可以叫我阿玉，洛疆里有不少人精通大旻话，小心露出马脚。”埼玉压着嗓子“警告”我，我剜了他一眼，假装“恩爱”的挽起他走进一间开放式牢房。这间小院子，是我和埼玉所有可以活动的空间。一旦出了院子，指不好从哪里就会射来乱箭无数。院子里有口水井，成了我和埼玉交心的地方。我们各坐在井的一边，各有各的心事。“怎么样，害怕了吗？”埼玉问我。回忆起这半月里路途上发生的事儿，我摇摇头，“不仅不怕，反而觉得很有趣。”埼玉低笑，“果然比你阿姐顽强。”我直起身板更正他，“你真的说错了！齐非语远比你想象的执拗，原本她是要进宫请旨的！”我看见埼玉的脸上浮现一丝忧虑。“接下来怎么做？”我问道。“嗯……按计划行事吧。”我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不过半月，听闻洛疆城内传开了一条火爆消息。大旻朝的将军原本是个孔武有力的狂霸男人，将军夫人不过才来西域几日，便有送饭的小厮撞见将军面色枯槁，身体疲软的靠在床边。而将军夫人呢，面目红润，眼波含春，一副娇俏模样。是个人便不难猜出，将军呐，被这夫人活活搞垮了身子骨，亏空的厉害！我端着一盘西域果干，用前牙一点点磕着。当埼玉向我传达现如今被广为流传的香艳谣言时，我不由得叹气。洛疆人的八卦功底一点也不比大旻逊色是真的！“话说回来，姐夫，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你憎恨大旻皇上故意给我们大旻朝丢脸吗？”“丢这点面子算什么。重要的是为了让洛疆人对你我掉以轻心，疏于管控，这样我们不久后就可以回大旻了！”埼玉这话说的在情在理，我不疑有他。为了不拖大将军的后退，我甩甩手，豁出去的说：“来吧！开始！”埼玉忽然面露难色，“阿池，现在为时尚早吧。”“哎呀，不早了不早了，快快快，早开始早结束。今日我想睡个好觉。”“好！”我忽然感慨男人威武的好处，尽管前夜倒挂金钩了半夜，今日却还能铿锵有力的再来一次。将麻绳捆住埼玉的双手双脚，他一脸生无可恋的任由我将绳子的另一端挂上房梁上。待一切就绪，我开始了今夜的活动。不断的用脚踹动埼玉的后背，让他时时刻刻动起来。“我说姐夫，你这到底是什么招式！能有什么效果吗？”我一边踹他一边打着呵欠，迷糊间我看见房子好像随着埼玉的动作左右摇摆。“阿池！阿池！快解开我！”我虎躯一震，刚要解开埼玉身上的“捆仙绳”，但无奈为时已晚。房子塌了。4“呵，将军和夫人的兴致……真是盎然呐！”此时我和埼玉正一脸尴尬的被重兵包围着站在院外，本就涨的通红的脸，被这话里的奚落闹的更是抬不起头。“大王见笑了。”埼玉黑着一张脸，并没有看来人，只是用冷冷的语气表示他的不满。“呵呵，确实是见笑。这洛疆城，可是很久没有出过像将军一样威猛的男子了。”虽然我不倾慕埼玉，但我绝对无法忍受来人阴阳怪气的嘲笑埼玉这半个齐家人。于是我勇猛的抬起头，准备和他对骂一番。会说的几句脏话都已经在心里被排好了顺序，待看清来人，我却默默的遗忘了所有！面冠如玉，剑眉星目，这难道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男神仙吗？面对这样好看的男子，我又如何张的开我不入流的嘴呢？我装作娇羞的低头一笑，还用手帕遮住了半张脸孔，印象里阿姐就是这样迷晕埼玉的，也不知道我这效仿的成果能如何。那男子一看就是情场老手，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尴尬或不悦，反而朝着我挑了下眉头。正当我打算和他再缠斗一回合时，埼玉忽然愤怒的打断了我。“齐非池！”我被男人粗嘎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正和名义上的夫君在西域做人质，而我们俩用力过猛导致塌房的新情节正火速流传在洛疆的大街小巷。我回过神，又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是我真的好想偷偷在看那人一眼啊！“大王，可否给我和夫人重新安排一处院落。就算是我们夫妻二人为囚为质，也绝不会将就在一处破房子里。”埼玉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为了表现我们“夫妻”二人兄弟同心，我同样坚毅的点头应和。“一处院落而已，小事一桩。”那男子答应的爽快，只是眼神瞟到我身上时，又换了一副探寻的表情，“我倒是要看看将军夫人，到底能拆了我西域多少房子。”唉，这男人，皮相生的绝美。只是偏偏长了张吐不出象牙的嘴。可惜呀可惜。我们被安置在另一处临时的院子中。虽不能再和埼玉坐井谈心，但令我惊喜的是，在来得路上我发现，就在这不远处有一洼池塘！我摸鱼的本领再不操练起来怕是要荒废了！于是，趁夜幕来临，我从后院一处狗洞匍匐着爬到了池塘边。洛疆的风比大旻要凉许多，可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在用木棍大概探了探深度后，毅然决然的脱了鞋袜，提起裤腿，慢慢挪了进去。滋……这水可真凉。看来要速战速决。脑海中回忆起我编撰的《摸鱼大守则》，第一条就是静心闭眼。当闭上眼把心沉静下来的那一刻，听觉会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上风。尤其在这昏暗的月光下，单凭眼力极难判定鱼儿的走向。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吸气。抓！说时迟那时快，我双手弓起五指迅速朝一个方向抓握去。果然，成功了。我喜极而泣，正想着用这条鱼煲点汤给自己补补身子，忽然听见有人在池塘边大喊：“别动，我来救你！”我疑惑万分，用手里捧着的鱼指了指自己，那人更加激动，三下两下的就跳进水里，像一条鱼一样游着过来。明明可以走过来吧……池塘本不大，他很快就游到我身边，随即扑腾了几下成功站起来。他个子比我高，我所处的位置，水深刚刚及他膝盖。似是发现我有些不领情，他只好尴尬的东瞅西望。我看着他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纱，试探性问道：“扎木戈？是你吗！我一直在找你！你跑哪去了，自从我来了洛疆再也没人给我劈瓜了。”他果然看向我，依旧是那双晶亮的眼睛。我又惊又喜，毕竟他算是我在西域的第一个朋友。我急忙炫耀起被我握在手中，却要奄奄一息的鱼，一脸得意的对他说：“我抓的！把它劈开，你我一人一半。”扎木戈十分懂我的玩笑话，非常给面子的弯起眼睛。“你一直再找我？”他问我。“是啊！”这话倒不是假话，毕竟埼玉有他武将的傲骨，能用工具砍瓜时绝对不会用拳头。虽然瓜都是一样的，但吃起来却很无趣。“走吧。晚上冷。”扎木戈没有再继续接我的话，转身牵起我的手肘，一步一步扶着我向池塘外走。他若是不扶我，想必凭借我多年的功夫可以顺利走到岸边。但他扶着我时，手肘像爬了小虫子一样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反而让我无法专心了。我一个趔趄趴到了水里。连带着拽倒了扎木戈，放跑了鱼。扎木戈长手长脚很快站起来，他一把抱住我，轻声叫我环住他的脖子。我像受到什么蛊惑，听从他说的话，乖巧的伏在他身上。但我又十分好奇，像扎木戈这样，拥有漂亮眼睛，又很壮硕的男人会长什么模样呢？我悄悄掀开了他的面纱一角，扎木戈下意识挣扎。只能说夜风懂我，还没待我用力面纱就被吹了下去。“是你！”第2章5很难想象身体一向健硕的我，竟然受了风寒！躺在木板床上，我翻来覆去。埼玉见我不老实，于是扬言再乱翻腾就把我绑起来。我恨恨的瞪着睡在地上的他，心里却犹豫要不要向他说明真相。他只知我是偷跑出去摸鱼而染上风寒，却不知我和那人在池塘里的一段奇遇。若是我和埼玉说其实我摸鱼那晚遇上了他的死敌西域王，他会不会气的勒死我！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还是不要说了。一觉沉沉睡去，等太阳再爬起来时，我又恢复了生龙活虎。埼玉在院里练武，我在房间里用铺在地上的草编草篓。等埼玉练得差不多了，我也成功的拆了他的“床”。“齐非池，你不要太过分。你叫我晚上睡哪？”埼玉的黑脸更黑，我装傻充楞的跑到院子里。“你休想要再偷跑出去摸鱼，否则我把你扔去喂鱼。”我的暴脾气也上来了，刚要抄起棍子和他打斗一番，院门却被大力推开，扎木戈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来干什么？”这次我和埼玉倒是异口同声。只不过埼玉的话里明显带着敌意，而我却是惊喜大过惊讶。“我差点错过好戏，没想到埼玉将军金玉其表，私下里竟和女人动粗，还是和大病初愈的女人。”说着，扎木戈脱下身上的袍子，披在我身上。这……我不敢抬头看埼玉的表情，倒是扎木戈，极为顺手的将我空悬着揽在臂弯里，一副不怕死为我撑腰的模样。“这是埼玉的家事，用不着你管。”“可你们是在我扎木戈的地盘，和女人动手在洛疆最让人所不耻。”这令人心悸的男子气概。埼玉见我对扎木戈明显欣赏的表情，愤怒达到了顶峰。只见他抄起一柄瓜都切不开的钝剑，朝着扎木戈飞了过去。而扎木戈呢，不甘示弱的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从各个角度想要靠近埼玉的身子。门外的士兵被扎木戈叮嘱过不经他召唤不允许进院子。可他们二人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再打下去我怕出人命，于是我只好横下心，闭着眼睛冲到他们俩中间。埼玉在武力上还是老练些，见我冲上战场，适时的收了剑。但扎木戈的短刀却难受控制，他只好扭转了身子，短刀从我发间穿过，截下我一缕头发。不过好在，他们终于理智下来。我舒了一口气，解下扎木戈的大袍交还给他。他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又调笑着说：“以后半夜三更可不要再去摸鱼了。想吃鱼和我说，想吃多少有多少。”说完，他潇洒的披上他的外袍，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知道，解决了他们之间的战争，无论如何我也逃不开我和埼玉的战争。但通过欣赏刚才他和扎木戈打斗时的招式，我明白，我打不过他。于是，我不敢再有任何脾气。我决定，无论埼玉如何骂我，我都忍。6埼玉经过刚才的发泄，平静了许多。他只是问我扎木戈为何会知道我摸鱼的事。我原本想给他讲的细致些，包括我如何挎着他如何解开他的面纱，可埼玉只是红着脸说：“谁要听你讲这上不了台面的事。”怎么就上不了台面了？我疑惑不解，终于，在晚饭吃到扎木戈特意命人送来的红烧鱼时，豁然开朗。如果被外人知道了，这便属于私会外男啊！放在大旻是要被拖出去挨打的呀！顿时，我一向热爱的红烧鱼都不香了。将军夫人真是太难当了。冒牌的更难。还记得那天我依稀看见他的衣服被划破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受伤。唉。无精打采了好几天，粗心如埼玉都发现了我的怪异。询问无果后，他终于良心发现，说要带我去散心。我熟门熟路的准备爬狗洞，却被埼玉一把拽了回来。“这次我们正大光明的走出去。”我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埼玉，他丝毫不理会我的目光，只是不断催促我跟上他。到了院外，依然有重兵看守。埼玉昂头颇有气势的说：“扎木戈邀请我去观赛。”士兵面面相觑了一会，果断放行。但他们寸步不离的跟在我们身后。我十分兴奋，毕竟这难得的自由极其宝贵。一路东走西瞧，没走出多远，就看见远处高高的露台上，扎木戈好不威风的坐在上面。下面的人围成一圈，时不时鼓掌叫好。我快走几步，到了才发现，他们包围起来的地方是一亩池塘。我不可思议的问埼玉，“他们难道在比赛……摸鱼？”埼玉一脸无奈，“是的。就是这么无聊。”我完全不同意埼玉的说法嘛！摸鱼本身就是项有意义有斗志的活动，再加上比赛设定的彩头，摸鱼瞬间又成为了一项竞技内容了！不再理会埼玉一脸便秘的表情，我自己找了个最佳的观战地点。不得不说西域要比大旻开放许多。在大旻，女子是不被允许抛头露面的，而西域却不同。尽管女人出门都会围上面纱，但她们却可以出现在任意的场合，甚至参加摸鱼大赛，都被很包容的允许和接受。第一位上场的便是位女子，只见她身手矫捷，左右出手，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竟抓到了5条鱼。我敬她是位女英雄。第二位的男子却没有那么幸运，一炷香燃烧殆尽，一条都没有抓到，被在场围观的群众嘲笑的抬不起头。眼见着天黑，不少人都散去，但依然有像我一样乐得观赏的人在坚持着看比赛。这里面就有扎木戈，他坐在看台上，看的津津有味。我听见远处有人在大喊着什么，但说的是我听不懂的西域话。我问埼玉，他好心的替我翻译。原来是在询问还有没有人要上前挑战！看了一天我早就按捺不住我的双手双脚，我喜出望外的朝着台上挥手，扎木戈果然看过来，他并没有因为我作为大旻人掺和到他们西域的比赛而愠怒，反而对着我笑！我受到鼓励，用挽袖绳捆起衣袖，又折起了裤子。一步步稳扎稳打的下到池塘里。《摸鱼大守则》第二条：水随鱼动。我用了我的必杀技，在水中扎起了马步。如果鱼从前方向我游来，那波动的水流势必会冲撞到我的小腿。我便可以顺着水势做到一网打尽。在我的狂野操作之下，一炷香的时间，我竟徒手捕捞了十条！当我正沉浸在喜悦里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两张脸。一张是令我无语凝噎的埼玉的脸，另一张则是灿若星辰的扎木戈的脸。他们都朝着我走来。若他们同时走来想要扶我出水，我该选择谁呢？可这个问题并未容我思考太久。一群穿着黑衣的武士飞到了赛场。很显然他们对鱼没有兴趣，他们是来杀人的。7百姓们四散而逃，躲的躲，藏的藏，可刚下了看台的扎木戈身边并没有护卫，看台附近又无处可躲，于是他傻愣愣的成了黑衣人的目标。确切说就算是扎木戈可以躲，黑衣人也是奔着他来的。扎木戈的功夫我了解一点，今天他又配了长剑，发挥的更好一些。我见他打倒了几个黑衣人，正要为他叫好，埼玉一把拉起我，向我们院子的方向跑。跑着跑着我忽然有些疑问。紧要关头我停下脚步，问他：“如果真的要逃，我们不是应该朝着城外的方向吗？为什么要回笼子里呢？”埼玉许是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张了半天嘴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我看见刚才气氛还火热的赛场此时变成刀光剑影的战场，扎木戈被几个士兵保护起来，看起来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他忽然看向我的方向，我们的视线交错在了一起。他朝着我摆手，示意我快跑。我点头，刚要转身，却发现他身后原本被打趴下的黑衣人正手脚利落的爬起来。“扎木戈小心！”我大声的喊叫，生怕他听不见。好在他回身及时，躲过一劫。我放下心，刚要逃跑，黑衣人却对我施展开了报复。有四五个人挥着剑朝着我和埼玉的方向跑来，埼玉功夫好，但寡不敌众。我插科打诨的三脚猫功夫只能在关键时刻补一脚，并没有帮上什么大忙。不知何时，扎木戈跑到了我身边。他拿着一个盾牌，护在我身侧。又将一把短刀递给我，便于我防身使用。“都给我了你怎么办？”我哭咧咧的一边躲人，一边问他。“我没事，大队人马一会就到了。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扎木戈说的信誓旦旦，我差点就信了。感激的话还没等说出口，我只觉天旋地转，再也控制不住的昏了过去。等再醒来时，我又被关近了一间开放式牢房里。只不过这次的牢房换了，是真正环境恶劣的牢房，同时狱友也换了，换成了扎木戈。我醒的时候他还在昏睡，我凑近了看他，原本白皙光洁的脸庞此时脏兮兮的，有点像大旻路旁乞讨的小叫花子。不过也是漂亮的叫花子。我仔仔细细看他的眉眼，看他的鼻子，还看他的……嘴唇。薄厚适中，大小也刚好。要是这里有纸笔就好了，我还可以替他画一幅昏睡美男图。想起以前阿姐总是把她画的埼玉拿给我炫耀，吃饭的，睡觉的，还有骑马射箭的，尽管埼玉长的不俊俏，但我总得照顾阿姐的面子，夸她画的好。可扎木戈不一样，他样貌精致的宛如模具里刻出来的，只要画功不差，就能复刻他的英姿。要是能让阿姐看看扎木戈就好了……正当我在脑海里遐想阿姐会不会喜欢扎木戈时，被我枕着的男人突然一阵轻咳。我急忙起身，“你醒啦？”扎木戈眯着眼，一脸没睡醒。“我梦见一块巨石压在我胸口，若是再不醒来，怕是要窒息而死了。”我尴尬的躲到一边，生怕被他发现我就是那块巨石。“过来。”扎木戈说。嗯？我瞪着眼睛看着他。是在叫我吗？“阿池，过来。”这次他唤了我的名字，我忽然感到燥热，行动也扭捏起来。“呵……”他低声笑，微微欠身把我拽到他身边。依然是他的袍子，在刚才打斗之时已被划烂了好几个洞，他找了相对完整的部分搭在了我肩上。随后又用手臂环住我。这次不是虚晃，而是真真实实的环住我。“扎，扎，扎木戈！你这是干什么？”我语塞的不成句，这还是我自打有记忆以来，第二次和男人的亲密接触。当然第一次也是他。再这样下去，我不嫁给他很难收场了吧！我心情沉重，哭唧唧的任由他抱着。“这里阴暗潮湿，可不像我给你们住的那间。你风寒才好没几日，刚刚又下水捞鱼，要是不好好保暖生怕你再病了，我可没法和埼玉将军交待。”扎木戈说的义正言辞，但我想问他的是，难道你抱着埼玉将军的夫人就好交待了吗？8黑漆漆的房间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屋里很静，静到我们俩可以轻而易举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埼玉待你好吗？”他问。“唔，不好。他凶极了。来了西域之后总是吼我，还动不动让我面壁思过。比我爹还讨厌。”扎木戈又笑了。我突然想起之前几次面壁思过的原因，大多是由于我对着扎木戈表现出了垂涎欲滴的模样。我十分懊悔，若是被埼玉知道我说了他这么多坏话，他一定会叫我把墙壁面出坑来。但我不想对扎木戈撒谎，我甚至想告诉他，埼玉只是我的姐夫，而且永远是我的姐夫。看我皱成包子状的脸，扎木戈没有再问，只是将我圈的更紧，“好了。不想了。就当我们俩在这间破房子里躲几天清静。你别再想埼玉，我也不想令我烦恼的琐事。”“你有烦恼？”我疑惑的问。“当然，是个人都有烦恼。我能有什么例外。”“可是我每次见你，你都是笑着的。”“那是因为我见到了你，阿池。”扎木戈的语气轻松，我的脸却不由得一阵发烫。“阿池，这次摸鱼大会，你摘得头筹。你想要什么奖励，等我出去封赏给你。”我恢复了一点理智，想起我来西域的目的。“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嗯。可以。”“那，扎木戈，你可不可以放埼玉回去？回大旻去。那里有他的亲人，他们还在等他。”尽管黑暗下我看不清扎木戈的表情，但他圈着我的手臂忽然一僵，我感觉到他的不悦。“我好不容易捉来的人质，若是说放就放，你们大旻会更加变本加厉。”“可是，大旻的天子已经放弃他了。甚至一同把我放弃了。”想到这，我有些难过。并非西域不守江湖道义，而是大旻实在欺人太甚。前几年大旻兴旺时，经常出兵讨伐西域。后来埼玉当了将军，带兵出征过几次，传回去的消息是西域不断发达，再不可同往日而与。再加上大旻天子昏庸无道，沉迷酒色，宦官当了道，不说西域的难处，就连我父亲，朝廷重臣的位置也难做，已经提过多次告老还乡的奏折。我和扎木戈被关在黑屋子里不知几日，这期间仅有人来送过几次饭。“他们把我们抓过来，又不露面是为什么？”“或许是在找什么东西吧。”扎木戈语气平和，好像洞悉了一切真相。看我不理解，于是又透露了一点点“天机”，“他们在找一件能够支配权力的东西。若是他们能轻易找到，便会直接杀了你我。但若是他们一直找不到，就不敢轻举妄动。用不了几天便会乖乖放我们出去。”果然，那日傍晚，扎木戈的人马便找到了我们。我和他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本应为重获光明共同庆祝的，但他靠在窗边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我只好安静的发起呆来。心底那抹忽略不去的失落感让我困惑不已。要是阿姐在就好了，他定会为我答疑解惑。9我被扎木戈送回到埼玉的身边，临下车前，扎木戈睁开双眼。“回去好好睡一觉，一会我会派人送来你爱吃的点心和饭菜。”“可，可我有更想吃的。”我喏喏的说道。“知道了。一会给你送来。”扎木戈一副了然的样子，我却在心里暗骂他：傻子，你才不会知道呢。我揣着心事进了院子，连埼玉站在暗处我都没发现。“姐夫，你是不是更黑了！不然我怎么都没看见你呢？”我用嬉皮笑脸掩饰内心的紧张，生怕他严刑拷打我。埼玉久久没说话。“埼玉，有话直说吧。”“非池，我向你赔罪。”埼玉抱起拳，看起来真是有点意思。“你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我本是打定主意和他浑到底，谁成想，埼玉竟真的点点头。“非池，这里太危险了，我是你的姐夫，在这里，我要对你负责。想我此生或许回不去大旻了，但你一定要好好的回去才行。”我低头，听埼玉说。这也是很久以来，他首次和我说这样长的话。“非语，很在乎你。她经常和我说起你上树下水的事儿，所以我以为，哪怕你来了，只要我多护着你，也定能保你周全。但我忽略了一点，你也会对人萌发爱意。”“埼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像被人扯掉了遮羞布，有些气急败坏的问他。可埼玉只是自顾自的说话，他顿了顿，神情严肃的说：“扎木戈所处的环境远比我们看到的复杂的多。你们不合适。”我心里的失落感终于被我所谓的夫君给解答了出来。我却更加难过。埼玉递给我一封休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和我断绝所有关系。他告诉我，他已经将另一封托人交给了扎木戈，并且提出要求，配马送我回大旻。“你这是赶我走吗？”我无力的说道。“非池，我是在给你自由。若是你留在西域，会比你在大旻难过许多。”我还想再和他争辩什么，院门被咚咚敲响。我打开门，是扎木戈命人送来的吃食，以及，马匹。埼玉礼貌的接过，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端出。最上面摆着的是我最爱的红烧鱼。可我摇头，这并不是我想吃的。埼玉又将第二层食盒打开，我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奔涌出来。是半个裂痕极其不规则的哈密瓜。10我成了活在洛疆的大旻弃妇。扎木戈确实为我配了马，但我并没有骑着他返回大旻。一方面，我若自己回去，任凭我说破了天，阿姐和父母也一定会认为埼玉魂归西天了。另一方面，我，舍不得这里。我实在想不出一个能劝我自己安心离开的理由。白日我在附近的街市上闲逛，到了夜间就睡在被人废弃的草房子里。正是在这段时间，我才慢慢理解，埼玉口中说的，扎木戈所处环境的复杂。街市上常听人说起，西域王室的故事。扎木戈是第四代西域王，而他的三个哥哥对此颇有微词。他们常以扎木戈年纪太小为由劝他让位。最关键的是，西域宝藏的下落。传言，只有西域王才知晓宝藏的地点，也只有他拥有打开宝藏的钥匙。一瞬间，兄弟亲情皆不见，只剩下争名斗利的人心。我忽然想起我和扎木戈被关在黑屋子时他所说的“东西”。想必扎木戈的生活环境，一直危机四伏吧。否则他不会面对黑衣人时无比淡定。否则他不会面对黑屋子也可谈笑风生。我突然很窒息，心抽痛使我流出眼泪。流浪的这几个月，我学会了一些洛疆话，偶尔从他们的对话里可以听到一些风吹草动。比如说最近的局势。听说扎木戈的哥哥们，已经联合不少人，在不久的将来对扎木戈进行审判。若是扎木戈乖乖听话将宝藏拿出来与大家分享，便不会对他使用武力。若扎木戈不肯服从，便打定主意要杀人灭口。大不了宝藏谁也别得到。此等消息若是已被传到市井，说明扎木戈的兄长们已经不想再隐瞒了。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的宣扬，无非是想激起更多人的贪欲，从而加入到讨伐扎木戈的队伍里去。真是阴险又狠毒的一群人。11一天傍晚，火烧云染红半边天，我正坐在房间里一筹莫展，街上那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我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顾不得蒙面纱，骑着马凭记忆赶到了我和埼玉之前的住处。埼玉正把自己掉在树上练功，见我破门而入，吓的趴在地上。“非池，你，你怎么在这？我说的话你是没有听懂吗？”来不及多做解释，我直接要拽埼玉上马。“哎哎哎，你别拽我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外面骚动不断，许是扎木戈的兄弟们准备造反了。扎木戈毕竟对我们有恩，我们必须要帮他。”埼玉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你是不是疯了非池，我是被他绑到西域的，你也是来陪我送死的。你竟然说他对你我有恩？”“埼玉，那我问你，你总欠我一个恩情吧！”埼玉这才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微笑。对我说：“稍等。”不过片刻间，埼玉便穿好了铠甲，但不是他在大旻那套，而是西域的款式。同时，脸上戴了一个极其骇人的面具。“埼玉，你是不是早有准备啊！”我还想再多问两句，可埼玉却来了着急劲，抢过我的马就朝王室的宫殿奔去。在院里，我可以清楚的听见厮杀声。这让我十分恐惧，手足无措。但我又不想在院子里干等，我想去见一见扎木戈。我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想起他灿若星辰的眼睛，想起他无比美好的笑容，我像被注入了勇气，决定冒险一搏。现在正是动乱的时候，已经没有闲着的兵卫再来注意我，在路边我捡到一副破碎的兵服，胡乱套在身上。顺着人群的方向，我成功找到了王室的正门。但此时门外有无数人在把守，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进去。所以我矮下身，绕过人最多的地方，走到了王室后门。我继续走，没多久，便看见了一个狗洞。好在我身材矮小，洛疆城的土又稀疏细软。我卸下全身武装，用残破的铠甲片一捧一捧的挖土，终于成功挤进了宫墙内。我从未到过西域王室，要想成功找准位置可谓难上加难。我只好沿着墙边走，这里有树木，好歹可以为我遮挡身体。枝丫刮伤了我的手臂，我没有在意。沿途的石头磕坏了我的脚踝，我也没有在意。我以前从不知阿姐，一个柔弱如昙花的女子，是以何等勇气冲破世俗眼光在光天化日之下冲进埼玉的怀抱。我从前从不知自己，也可以爱一个人。阿姐经常问我，为什么到了年纪还不肯嫁人。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从不肯真正的回答她。而如果我有机会再见到阿姐，我一定会告诉她，因为我一直在等一个满眼满心都是我的人。这个人，在枷锁压住我时偷偷在我身后替我扛下所有。这个人，在我摸鱼比赛时，故意在水池里放了一网无力逃脱的鱼。这个人，在身受刀伤疼痛难忍的时候为我披上袍子，抱紧我。这个人，他悄悄住在我心里了。12顺着墙壁，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来到了一个也许是后院的地方。这里很宽阔，没有大旻的亭台楼阁，只是光秃秃的一整片空地。隐约间我听到刀剑挥舞的声音，我迫不及待的朝着声音的源头跑去。果然，厮杀不断，穿着铠甲的埼玉正上下飞舞着大刀，替扎木戈挡下不少偷袭。扎木戈也不甘示弱，他持着短刀在埼玉为他抵住的安全距离内刺杀敌对的人，刀刀致命。我忽然看这些招式有些眼熟。来不及想太多，我急忙找到一个偏僻处藏身。我知道，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埼玉和扎木戈的负责。埼玉虽然几个月没有真刀实枪的操练，虽然他的胳膊有伤痕，但他基础深厚，依然所向披靡。扎木戈亦是从小习武，也并不逊色于埼玉，他们二人配合极好，前厅上的人已被他们杀光。忽然一阵大笑声传来。远处走来一个威猛壮汉，那壮汉正把刀架在一个女人身上。我听扎木戈颤颤的叫了一声阿娘。我心下一惊，不好，最可怕的局面出现了。果不其然，那壮汉扯着嗓子大喊道：“扎木戈！你若是交出宝藏，我便放了阿娘。”我从夹缝里看到，扎木戈气的双手颤抖。只听他绝望的喊道：“扎贡，你用刀架着的，是生了你我的阿娘！”我一个没站稳，差点跪在地上。这个被叫做扎贡的男人一定是穷疯了，为了宝藏连自己的亲娘都可以拿来利用。我看见扎木戈的阿娘绝望的闭眼流泪，我突然替她难过。手心手背，伤到哪个她都心疼。再一次环顾四周，地上散了无数把带有血迹的弓，但箭都扎在死人身上。我悄悄移到了弓的位置，把它捡了起来。又伏在地上从死人身上拔出一把箭。但遗憾的是，我被扎贡发现了。尽管隔着扎木戈和埼玉，他都将我看在了眼里。“竟然还藏着一个小婊子！”扎贡说着难听话，我看见扎木戈望向我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化为孤傲的西域王，命令我赶紧离开。可是怎么办呢？我逃不了了。“外面都是动乱的人，我出去也会被他们大卸八块的。还不如留在这里安全。”“阿池。”扎木戈沉下语气，“别任性，你从哪来就从哪走。这里有我和……威武士为你殿后。”我看见旁边的铠甲人点点头。“嘿！我没有时间和你们消耗。扎木戈，大哥和二哥已经在宫外被我解决了。只要你愿意拿出宝藏钥匙，这西域便属于你我了。”扎贡沉浸在自我满足里，但他真的不是一名好“说客”。因为我分明看见扎木戈紧握的双拳，此时，他一定愤怒到极点。“三哥，把阿娘放了。我带你去取宝藏。”扎贡喜悦极了，待扎木戈走近，便推搡着放开阿娘，一把将扎木戈拽到了刀下。“快带我走！”扎贡把刀架的紧紧的，他深知扎木戈的功夫，于是不敢掉以轻心，身边跟着大批人马。“扎木戈！”我猛的叫住他，生怕他一个冲动，真的带扎贡去取宝藏，毕竟扎贡这样贪得无厌的人，在得到想要的之后，一定会要了扎木戈的命。听见我叫他，扎木戈顿下脚步。他并没有回头看我，只是点点头。化身威武士的埼玉却向我指着手臂上的伤口，极其微弱的摇了摇头。我深吸一口气，想起我研修多年的静心大法。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我知道时间不多了。想来我在大旻苦学射箭，但始终没有机会实战。没想到这第一把开弓箭，却要堵上我心爱之人的性命。好在，他信我。我深吸一口气，拉开了血淋淋的弓箭。“嗖——”一箭，正中靶心。扎贡脑袋开花，轰隆倒地。这个妄图得到宝藏的巨人，终究死在了自己的贪婪之下。13又是一年春，洛疆城内开满了金莲花，花香四溢，沁人心脾。西域王室在整顿半余年后，迎来了一件大喜事。那便是西域王娶亲了！我穿着西域的民族服饰，静静的坐在宫殿里，等待扎木戈来接我。是的，在我十八岁这年，我终于找到了我的春天。嫁人这个决定我并未亲自和父亲母亲商议，而是我自己做主的。但是扎木戈托姐夫向他们捎去了一封书信，想来这也不算差了礼数吧。我坐在床上，紧张的不能控制。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紧闭双眼，不敢看来人。扎木戈温柔的对我说：“阿池，睁眼。”我上了扭捏劲，想到阿姐以前常常对我说，示弱的女人才会得到夫君的宠爱，于是我便捏着嗓子说道：“亲亲才睁眼。”还顺势撅起了嘴唇。扎木戈突然咳的厉害。这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苍老的声音。“死丫头，老夫真替你害臊。”父亲？我慌忙睁眼，眼前齐刷刷站着的，有我父亲，母亲，阿姐，还有姐夫。我所有家人都齐聚在这里了！我激动的流下眼泪。阿姐更是哭倒在了姐夫的怀里。至于为什么是哭倒在姐夫怀里，而不是我怀里。想必她是在为我做示范吧。阖家团聚了好一会，终于到了属于我的吉时良辰。父母和姐姐他们站在我身侧，送我上花车。而埼玉站在扎木戈身边，以兄长的身份将马鞭递到他手上。仪式结束后，我们围在火炉边吃野肉，要不是阿姐主动提起我给她下药的事儿，我差点就忘记了，等再见到埼玉之时要好好拷问他的事。但阿姐护人心切丝毫不给我下毒手的机会，她只是摸着我的头，像小时候一样递给我一本包装精美的书。是夜，吵闹了一天的我昏昏欲睡，扎木戈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房里。他递给我一个香囊。我瞥了他一眼，笑眯眯的打开。竟然是两缕编在一起的头发。“这？”扎木戈有些腼腆，“我们终于成了结发夫妻了。”他圈住我的腰，小狗似的用鼻子刮蹭我的耳朵。“好痒。扎木戈，好痒。”我越制止，他蹭的越欢。好吧，既然扎木戈毫无睡意，那我们就来说点有意思的。我粗暴的用手肘抵着他，语气颇为严肃的说：“交待吧。你和埼玉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见你和他好像很亲密的样子。”想来扎木戈实在是没料到，在新婚之夜自己的新娘会提起上一任“夫君”，于是他想三言两语敷衍了事。“十年前他在战场上救过我的性命。所以按照你们大旻的习俗我们结拜成了异姓兄弟。”他不安分的手灵巧的解开我的衣带。“所以，他被抓到洛疆，其实是你们俩商量好的？”“嗯。”我的里衣不小心也被扯了下去。“你们，怎么这么讨厌。”本想说的严肃些，奈何扎木戈的双手像藤蔓似的缠住了我，让我无法好好喘气。撕扯之间，阿姐送给我的书不小心散开了书页。上面赤裸裸的画着一对儿小人，他们正在做羞羞的事。“啊！”我像甩癞蛤蟆一样将书扔到地上，可扎木戈却在百忙之中停下了奋斗在我胸前的手，纵身把书捡了回来。他的脸越来越贴近我，依然是灿若辰星，让我欲罢不能的明亮双眸。只不过此时，那里又添了一丝炙热的火苗。“这可是好东西，娘子快快同我一起学习吧。（全文完）作者：秃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