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一听那老头的话,手下挽了个剑花,这才静下神来,冷笑了一声:“既是找我,该报上名来才是,何必鬼鬼祟祟?”
老头脸上微笑不变,拱手悠然说道:“老夫柳轻霄,见过都状元!”
都城身子晃了晃,大惊道:“柳轻霄?可是三十年前那位状元?不是说你已然。”说到这里,都城倏的停了下来,只用满是疑惑的眼神看着那老头。
老头,不,柳轻霄依然笑着说:“三十年前,我失踪了是不是?呵呵,正是不解身边事,岁月徒蹉跎啊!”说到最后,他举头望着无尽的夜空,语气中竟大有感慨。
都城心中虽然惊疑不已,却也一时间没有说话,不由得也跟柳轻霄一起仰头看天。
良久,柳轻霄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说道:“都状元,数日来,长安街头巷尾都说你博闻强记,见识超绝,老夫有一个问题愿乞赐教。”
都城这时早已恢复平静,将剑还鞘,也拱手说道:“不敢不敢,都是街头传闻,当不得真。柳、前辈有话尽管说来,都城洗耳恭听。”
柳轻霄点头问道:“都状元可知天外天?”
都城一愣,不明所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柳轻霄朝他看了一眼,又自顾望天,半晌才悠悠叹了一口气:“唉,三十多年前,有一个举子,高中状元,也是在游街之夜,兴奋超然,夜不能寐,于是独自一人在月下徜徉,”他一面说着,一面示意都城跟他一起向前漫步。
都城一听,立即明白柳轻霄讲的是状元夜的始末,心中也大感兴趣,于是翻身下马,跟在柳轻霄身后。
“这个举子当日也是走上了天街,夜风习习,月色朦胧,这让他更加的随意舒适,全然忘了身在何处,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一处地方,应该说是看见了一个人,就好像,今夜你看见我一样,那人在街头望天长叹,举子见后心里疑惑,就上前搭话,那人便问,三十三天,天外有天,世人都说状元乃是星宿下凡,聪敏无双,可知天外天?”柳轻霄说到这里,眉头轻蹙,向都城望来。
都城轻声说道:“所谓三十三天,天外有天,只是传闻,说法极多,根本无法确定,怕是不能当真吧?”
柳轻霄闻言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说:“那个举子就是我,我遇到的那个人,却是上届的状元,他当时那样问我,我自然也像你这般回答,不料那人却极不满意,连声说我愚鲁,并说他曾去到过一处天外之天,我那时年少,又正值春风得意之时,自然大不相信,结果,结果他便带我到了一处地方,那地方十分古怪,据称只有状元之才才能看到,我到了以后,不知为何就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都城听着不由发出一声惊呼来,神情之中满是惊讶。
柳轻霄仍然皱着眉头,又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迷糊之中,我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去了一处地方,经历了一些事情,可是却又全然记不起详细情形。”
“天外之天?”都城呻吟似的说了一句。
“是的,我想就是天外之天。二十年时光,早已物是人非,而随后这十年来,我一直在追寻,希望能再窥仙境,可惜,此等际遇,一生也只得一次而已!”柳轻霄说着话,惋惜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都城听到这里,才试探着说道:“依此说来,那些失踪的状元都是曾经到过天外之天?那他们岂不是一去不返?”
柳轻霄点了点头,又沉思了许久,才忽然笑道:“常言通世事,皆是状元郎,过往如朝露,不解岁月长。千百年来,去过的人何止万千,去便去了,回也回了,只在于时间长短,不过不管如何,没有一人能够忆及所去之处,有的人甚至以为只是发了怪梦,总之各有际遇。不说状元郎,我朝李太白,杜圣,白乐天,据闻也都曾到过天外之天,才能成就锦绣文章斗车学问,真是神乎其哉!”
都城霍然变色,张口结舌半天才说:“难怪其文狂放,神来之笔,其识深远,不闻于世!可是,”他呆了一呆问到:“可是,前辈所说,与我何干?”
柳轻霄呵呵一笑:“自然大有相干,我观的天象,知晓都状元之才,百年不遇,自有机会去的天外之天,不过却有怪异,我也不解其意,所以前来提醒都状元,教你知晓前因后果,好从容行事,另外,都状元若能从天外之天带回一经半卷,借我研习,那可正是得偿所愿啊!”
都城闻言不禁呵呵大笑:“前辈,莫说只是传闻,即便真有这等天外仙境,也未见得我会前去,前辈还是早回吧,呵呵。”说着,都城翻身上马,也因的他今夜心情大好,上马之后还说了一句戏言:“一经半卷,感情你以为我是三藏和尚?”说完一阵大笑,笑声中告了一声得罪,便扬鞭而去。
柳轻霄既不阻拦,也不言语,只是微微笑着,看着都城策骑远去。
蹄声清脆,踩得月光碎了似的,四散开来,微微荡漾着,隐隐笼去人影一般。都城一路疾行,一路思量柳轻霄的言语,越是思量,越是觉得好笑,三十三天,天外有天,真是无稽,想必此人是冒认了柳状元的名讳,专在天街上胡言乱语罢了。他这样想着,就把头摇了摇,再不理会什么天外天状元夜了,只把心神放在了两日后的上朝赐官上了,不知圣上会赐什么官衔给我呢,论文,可得知州知府,论武,可得将军城主,以己之才,这官衔绝不会小,不然今夜丞相和各位大人也就不必设这一顿宴席了,说不定龙颜一悦,赐予个边王,那可真是富贵荣华光宗耀祖了。
正这样想着,天街已然到了尽头,尽头直通安定门,此刻早已夜静,城门紧闭,守城兵士也都进了箭塔,各据一处在昏昏欲睡。都城一见,心知再不能前行,否则定然惊醒守卫,惹出不必要的事端,正待拨马回转,就听得城门的阴影处有人高声喝道:“什么人?”随着喝声,一名守卫手端长枪迎面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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