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五:
可是寻求的答案仍旧解不开我的心结,这个梦彻底的破裂,我开始讨厌黑夜,讨厌睡觉,失眠、多梦搅得我身心疲惫。我不敢想想以后,不敢想将来,只能安于现状,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物上分散注意力,一边寻找下一个新的梦。
在无聊的困扰下,在没有梦可做的沮丧中,我们来到学校生涯的转折口。作为小镇的最高学府,我走到这座金字塔的顶端,这一年我们读初三。对于很多同学来说,走到这里意味着学业的终结,如果想更近一步升入高中的话,就要跑到很远的县城,这条路有多远?据老师口中的可靠消息,首先要骑自行车走出小镇,然后翻过一座山,趟过两条河赶到临近镇上赶公交车,坐完四个小时的公车,说明你已经走了一半,所幸的是下一半路就容易得多,下了车只需要再转一路车就可以抵达学校。漫长的旅途需要的不仅是耐力,还有物力,完全满足这两个条件才能有机会去尝试,前提是路上一路顺风,没有从山上掉下来,没有被湍急的水流带走,坐车没出车祸,这些年很多人没有躲过这三个劫难。
毕业的最后时光没有大家的依依不舍,大多时候彼此还会在小镇上看到对方,谈不上相逢,自然无从说离别。大头是所有同学中极少数的一类人,由于他的父母在县城打工,借助有利的条件,他还能继续在这条路上奔驰下去,他的路还没结束。
大头说:我要走了,去县城读高中。
我说:为什么?
大头说:我不想一辈子都生活在贫穷的镇上,外面的世界多好啊,我要出去看看。
我说:这里有什么不好?
大头说:这里没什么不好,因为这里真的没什么好的,除了吃饭就是干活,活着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我说:到了外面不也是吃饭睡觉,你还能做什么?
大头说:我要做很多事情,我的路还很长。对了,以后你怎么打算?
我说: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临别的前一天晚上,大头偷偷从他父亲钱包里偷出一百元钱,买了两瓶二锅头,几样小菜,我们来到学校后院的山头再叙离别。山上的夜空璀璨,星光下早已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有彼此的只言碎语。
周围的人都说酒后吐真言,可是我喝得越多,就越不想言语,大头则是完全不一样,话很多,尤其是提及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各种美好的幻想。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活在梦里,只是我的梦已经越来来越少了,大头的梦还在继续,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许会醒,还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梦。
大头走了,我想他再也不会回来,老校长由于体弱多病,也在不久离开了这里,临走时留给了我很多书,这些书在一个寒冷的冬季夜晚,化为一盆的灰烬,这一夜,我感觉空荡的房间不再寒冷。第二天早上,我端着上至老庄孔孟,下到鲁迅胡适留下的痕迹,抛向空中,零碎的灰烬在凛冽的寒风中飘扬,不知去向。
直到若干个年份逝去,回忆起这段年少的青春,依旧没有什么值得纪念,只有一个不接一个不知所云的梦,没有深刻记忆的人。
破碎的流光,倒影出参差的年轮,一晃许多年过去了,我和虎子长大了,长成对于我们只是一个概念,没有什么值得欣喜与感动,生活还是一如往常,不曾改变,为了活下去忙碌。
这些年没人在意我俩的生活,任由我们自生自灭。我和虎子收集了很多当年预防虎患留下的飞刀,尽管如今他们早已锈迹斑斑,我们拿刀进山捕捉野鸡野兔维持生计,偶尔也会勒索河北岸的学生的钱物,购买必要的生活用品。作为从南到北进入镇子的第一户人家,虎子在木屋的正前方订了一块木匾,上面写着“龙虎门”三个黑字。我们成立了镇上的第一家帮派组织,龙虎帮,帮会的地址就在“龙虎门”,即是我家的那栋两层旧楼。这个组织没有什么有所谓、无所谓的意义,只是我们消遣无聊时光的嚼头,也是我俩相依为命多年的纪念!不过这些倒也挺符合我们这些年现实生活形态,无所事事,整日混迹在别人的世界中苟延残喘。
除了平日靠着做点零工,我们生活中的经济来源主要靠为非作歹来补给,最近一段时间虎子总是天不黑就出去了,一直到深夜才回来,看到空虚多年的钱袋中沉甸甸的零钱,我不禁对虎子反常的行为产生了疑问。
我问他:你攒这么多钱做什么,够用的不就行了?
虎子说:我们都长大了,到了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的年纪了,必须要多存一点钱。
我说:你要结婚了?
虎子说:不是,我攒钱给你结婚用。
我说:不用,现在这样挺好!
进过多年的变迁,小镇几乎还是老样子,就是看上去更加破旧了一些,经历一次次的希望破灭,不少人从这里走了出去,再也没回来,这里似乎真的也没什么希望。但是这一切似乎都要改变,因为不久前一个规模庞大的施工队入驻了神龙镇。
虎子说: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他们是修路的,要在这里修一条国道,刚好穿过镇子。
虎子说:你又不出去,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天天看电视,新闻上说的,要致富先修路。
虎子说:修路真的能致富?还有别的办法致富吗?
我说:少生孩子多种树。
虎子说:这不是胡扯吗,我们镇上这么多树不是还一样贫穷!早说了新闻上的东西不可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