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局长与屁

作者: 佛在钦山 | 来源:发表于2016-12-09 21:40 被阅读0次
    司机、局长与屁

    有一部电影叫《闻香识女人》,而肥臀有一个给局长开车的朋友,多年来也练就了用鼻子识屁的大本事。局长姓朱,简称朱局。朱局身高五尺,肩宽体胖,肥头大耳。他有一门才艺,擅长放屁。当然,在县领导面前朱局是不敢放的,有屁得夹着。在群众面前,尤其是坐在主席台上时,就不同了。尽管如此,朱局还是很讲究放屁的艺术性。朱局不仅做到了放屁悄无声息,还能让气流如指间的尼古丁一样,钻进别人的鼻腔里去。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资历渐老,朱局在群众面前就不免有些随意,有一次出了状况。从音乐的角度来讲,朱局自认为那是一曲九曲回肠的天籁之音。那天是朱局主持召开全局团结和谐工作会议。刚奏完国歌,一屁响起,会场顿时雅雀无声,都在忖度声音的来源,是朱局、王局还是张局?当确定是朱局发出的,会场不免有些骚动,同志们的表情根据职务、资历、年龄、性别、与主席台的远近表现各异,但大多看起来表情非常痛苦,有几个同志的脸甚至都扭曲变形。只有坐在前排的王副主任忍俊不禁,笑出了声。事后,朱局认为王主任年轻气盛,屁大的事都扛不住,不能委以重任。

    朱局绝对是一个善于吸取教训的人。他对自己所放的那个屁还是有些意见的,虽然具有较高艺术性,但毕竟观赏性不高,在群众中产生了不良影响,有人甚至在背后称他“屁局”。朱局还敏锐感觉到可能还会有人把情况反映到上级部门,如果让领导怀疑了自己的掌控能力,将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年度考核。这么一想,朱局有些后怕,后悔不该在群众面前随意,如果现在能把那个屁追回来的话,他会把它一口吞下去。

    在反复回忆当时的情景后,朱局感叹这是一起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故。王局不是也作了报告吗,局里不是有好几个同志说他讲话像放屁,在他的讲话中夹杂几个屁,有谁知道呢。还有,那天不是还放了国歌吗,在嘹亮的的国歌掩护下,放他几个、甚至十几个一串的屁来,有谁知道呢。歌的高亢激越,屁的荡气回肠,一定会相得益彰。

    为了验证上述想法的可行性,朱局不顾全局职工的埋怨,一连召开了几次紧急会议。在这些会议上,王局多次表态发言,这个分管女工、老干的局长,为珍惜稀有的讲话机会,做起报告来不遗余力。在整个会议期间,还不时插播《义勇军进行曲》。每到这个时刻,朱局总是第一个起立,漾溢着微笑,身体随着节奏摇摆。每当到了高潮部分,朱局不由身体颤栗,面色潮红。看到此情此景,坐在台下的全局干部职工都非常感动,唏嘘不已。

    会议的最后一项自然还是朱局讲话:同志们!光阴飞逝,四个小时一晃又过去了。由于时间关系,大会到此圆满结束。在此,我谈点个人意见。毋庸置疑,这又是一次成功的大会。在这次大会上,理论又一次联系了实际,干部又一次密切了群众。尤其是会上插播国歌的做法,很具有时代创新精神,我们今后要不断完善以打造精品会议。

    但陶海还是觉得朱局在车上,放的屁要比在台上讲的话多,并且都是掷地有声的响屁。朱局从单位、从县委、从宾馆、从洗浴中心走出来时,不断地有人和他打着招呼,他有时回应一串微笑,有时与人握握手,有时对人哈哈腰,有时假装抬头看天、低头看表。但只要上了车,就仰天躺在副驾上,面无表情,费力吐出“开车”二字,便不再有任何言语。有时连这两个字都懒得说。

    有一次,陶海问了一句:“朱局,您要到哪里去?”朱局一听就火了:“我要到哪里去!我又不是司机,你是司机,我怎么知道!”陶海张了张嘴,却不敢再问,只好发车、松手刹、挂档、加油门,慢慢地驶离泊位,在环城公路上转悠起来。

    时间长了,陶海便总结出一般规律。比如,早上朱局从家里出来,一般是去局里;上午从局里出来,一般是去金楼玉凤;酒足饭饱后,一般是到天上人间按摩、海阔天空洗澡。如果晚上还有饭局,那八成是不得回家了,饭后要么到桃宾开房打牌,要么趁着酒兴到小柳、小曹、小红家,具体到哪家,得看她们哪个有空。

    实际上,朱局每天的行踪远不止如此简单,具体情况总是瞬息万变的,有时甚至是高度机密的。哪像肥臀你们,一个臭老九,不用猜也知道在哪里,不是上课,就是备课。有些时候,除了陶海,谁也不知道朱局在哪里,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那些想了解朱局踪迹的人,便变着花样来巴结陶海:陶哥,陶局……朱局的夫人则叫他:我家的小陶。但陶海知道既然干了这行,就得遵守行业规则,从不轻易泄露领导行踪。

    时间一长,陶海终于基本摸清了朱局的“屁”气。一上车,朱局就开始放肆放屁。对此,陶海很是感动,这是朱老大对他的信任。只有在夫妻之间,地位尴尬的屁才不会藏着掖着,那种相见如宾、举案齐眉的说教,实际是对夫妻关系的错误诱导,是封建社会里男尊女卑的具体表现。在现代社会里,把个屁还在对方面前藏着掖着,要么是一方刻意地讨好,要么是一方赎罪的收敛。现在朱局有屁就放,甚至大放特放,简直可说是超越了夫妻关系。

    俗话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还真是那么回事,陶海有时觉得朱局的那些响当当的屁,就只是一些纯粹的二氧化碳气体,没什么屁味儿。闻的时间一长,陶海便练就了一身本事,能根据屁的味道、声音、放屁的姿式,揣测出朱局的心思。哪怕有些心思只是存在于潜意识里还未成形,是那意识流、意识的碎片、意识的气泡,但陶海就能给你捕捉、整理、还原。从屁味而言,可知朱局刚刚喝的是啤酒还是红酒,关键是白酒,如果是茅台等普通白酒喝高了,得送回家交给他老婆去收拾,当然“我家的小陶”免不了挨几句嗔怪。如果喝的是强身健体的劲酒之类,那朱局就不得回家了。同时也要注意吃的东西,鸡肾、牛鞭的骚味儿是最容易分辩的,有些没见过的东西就有些难度了,好在大多吃饭的场合陶海也是参加的,只是要赶在老大出来之前把车发好,常常来不及砸摸味道。就屁的声音而言,这更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有音色、音高之分,有音域的宽度、长度、响度、深度、广度的区别,频率、旋律也是考量指标。从这些,就可以判定朱局的兴致和情绪。这些原本只有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才能感觉的奥秘,陶海为什么也明白,这连才高八斗的肥臀也很迷惑。陶海自己更是说不清,由于缺乏起码的文化水平,他的经验难以上升到理论的高度,就如苏轼笔下的“渔工百乐之人”,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这样之后,再综合年头月尾、天气阴晴等信息,就能把朱局送到他想去的地方。打个比方,某天周末,正值猫狗发情的季节,老大喝了几个椰岛鹿龟酒,吃了几个阳澄湖的正宗大闸蟹,上车把手一挥,大有指挥千军万马之势。屁就一溜地跑出来,像是澧州大鼓。陶海立马明白老大想要什么。小时候,父亲赶牛碾稻子,牛的尾巴往上一翘,小陶海就会拿一把铁洋锹冲上去。但仅仅知道老大要什么还是不够的,还得明白上哪儿要。小柳是刚分配的大学生,自然是随叫随到,但今天是十五号,正是她学雷锋的日子。最钟意的小曹呢,和家人出去旅游了,短信里说明天到家。至于小红,年纪是大了点,但她有热情,她老公正好有五节晚自习,时间很充裕。就这样,一辆奥迪A6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九澧尊邸下,一个小时后,又悄无声息地驶离那里,消逝在灯火阑珊处。

    陶海对肥臀说:“给领导当司机,不是人干的事,一般人干不好!就说有一天,朱局突然对着我说:我们去嫖妓!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现在和领导搞好关系,要一起打过牌,一起嫖过娼,一起坐过牢!可我只是一个开车的,哪有资格和领导一起去扛枪放炮!结果朱局一声不吭地下了车,不知去向,四个小时后才回。”

    终于有一天,陶海和朱局吵了一架,下了海。陶海事后说:“那老家伙后来放屁的声音越来越小,都闻不出他天天吃的些什么东西,只能闻出屎的味道。”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司机、局长与屁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dblymt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