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鱼香柚子喝多了,找我发牢骚,差不多类似于咆哮。
她说:
上哲学那老老师常常教我们要以批判现实主义的思想看待事物,我也常常这样告诫自己。本来我不想说,我想做一个局外人那样的存在主义者,可是我不能,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四年是真的快,眼看着就要毕业了,我都还没收拾好就要匆匆出门了,可是啥时候才能出阁啊!还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我扎个马尾辫,含苞待放,如今真的成了一个“花苞”。真的是一放松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斤人。
那会儿大一放寒假,洛阳亲友如相问:你在大学学的什么呀?我说:学的食品。
“啥?”我想她的第一反应是
“还有这专业?你们应该不是学做菜吧?你们是搞研究的吧?”
我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说,恩恩。
其实,我踏马哪儿知道我学的什么啊?我只知道我们食品科学与工程是一门理论与实践结合十分紧密的学科。
按老师的意思来讲,你不光要知道馒头是怎么做的,你还要知道其中酵母发酵涉及的三羧酸循环,也就是柠檬酸循环,也就是TCA循环,以及EMP(别看快了,不是MMP,是糖酵解的缩写)。你不光要知道面包是怎么做的,你还要知道那金黄的色泽是由于发生了美拉德反应。
按邓爷爷的理论来讲,不管浮绿水的白猫还是黑猫警长,找到工作就是好猫。
按王家卫的话来说,最一针见血,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按我的话来讲,通俗易懂,你不光要读书,还要会做菜。
老师跟我们讲,你们要做食品行业,做有良心的食品人,保证食品安全,解决民生问题,树立伟大的食品梦中国梦。
可是我不得不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我只希望有谁能先给我个offer,梦想先不要谈,我们先谈一谈民生。
老师讲话总是带有那么一点点的理想主义,还说做人格局要大,格局有多大,你才能走多远。
我只想说,我不要格局,我想嫁给年轻有为的王局、张局、赵局。
不过她的初衷是好的,让我们在鼓励中成长,注意气质,多学知识,做一个灵魂里充满香气的女子,真的很感谢她。可是我从小就备受打击,我的灵魂里全是四海八荒的煞气,除非来一个玉树临风的夜华。
首先,我长得没有我妈好看,然后,我妈总是对我说,尼采说过,凡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更加强大。
我想说的是,这些年不是我杀不死,而是我爸护犊子,我才能在加了东皇钟的狮吼功和降龙十巴掌下侥幸求一丝安稳。
不仅如此,老师还告诫我们,尤其不要去卖房子卖保险。可是现实是,卖房子卖保险的已经在寻找精神需求了,我们还在考虑与我们专业密切相关的事——今天中午吃什么?今天晚上吃什么?明天早上吃什么?
还是接着说乡亲们吧,乡亲们都很关心国家大事,知道国家很重视食品安全,我也知道,可我不能告诉他们国家不但很重视食品安全,还在大力整顿食品企业。
乡亲们问我都是小事,踏马同学聚会上,那昔日暗恋过的某某也X…乱问,你学的什么专业啊?
在老同学面前当然要回答得正式一点,食品科学与工程。
他喝了一杯酒,装出矫情的伤感,说:“其实你知道吗?人生最无奈的事不是你去了牛津,我留在了清华,而是你在新东方做着牛筋,我在南翔开着清华研发的挖掘机。”
“要不要这么感动,这么煽情,我俩是不是要唱首匆匆那年缅怀一下。”我恨不得立刻neng死他。
“别,还是唱首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吧!”
“我再说一遍,我们食品科学与工程不是某东方学校,我读的好歹是个一本学校。”
唉,这些都是往事了。后来,你还记得吧,大三实习,王领导套用金句说,有志青年应该到基层和人民中去建功立业,年轻人就应该多吃苦受累,让青春之花绽放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然后我们就去了万恶的资本主义的酒厂里实习,从农民伯伯那儿几块钱一公斤收来的葡萄,发酵陈酿一年后卖好几百一斤。有时候我是讨厌市场经济的。你要是问我在场子里都学到些什么?(场子?)我吃了一个月的巨峰、玫瑰香、玻璃脆,学会了装酒封箱子,而加发酵剂这种技术活我见都没见过。
但面对领导,多点头少摇头总是没错的,不是因为谦逊的人太少,很多人喜欢说教,你得迎合他们的高贵感和虚荣心;而是你要是摇头,你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说不出来。
再聊聊学分,我们要修够38个选修学分,我真的想讲一句mmp平复一下我的心情(你讲你讲),我上过经管院医学院化工院体院文院动科院鸡店儿院,不,机电院的课,虽然这些课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可是对很多人来说尤其是鸡店儿院,机电院,马拉个蛋,真难念,对那些饥渴难耐的鬼来说,选修课简直就像是为他们开的通往幸福之路的大门,堪比现实版的微信甚至陌陌探探等交友速配APP,随便一个玻璃杯往桌角一放,坐等女生的白衣飘飘,把它碰倒,那清脆的声音即将引来女生的
“对不起”
“你这杯子多少钱?”
“买了我怎么给你?”和他们小人得志的绅士风度。真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或者两个大老爷们儿一人坐一头,中间隔几个位置,在那儿恬不知耻地扯犊子,真的跟山歌对唱一样,照你们山城的话说就是像尼玛两个猥琐的精包卵。每次谁去晚了都得叫他们让一下,一句“谢谢”又让他们趁虚而入,打开了封印多年的话匣子。
(PS我能判断出来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她可能以前也叫人让一下,结果却没人理她)
有两个学期除了周六,我踏马每天晚上都有选修课,我昨天晚上还和人讨论同性恋违不违法的法律问题,今天晚上就开始上当代青年性传播、皮肤病,一看明天课表——人体解剖学。有个人跟我说,你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多课吗?还不是怕你们找不到工作,让你们什么都学一点。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像是被泼了一盆放了三天三夜的冰凉冰凉的洗脚水。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身在其中,所以看不通透,别人一说,还真踏马是这个理儿。
鱼香柚子说完了,让我用山城的话吐露一哈心声:鱼香柚子可能说出了一少部分人的心声,她说得虽然很丧但很乐观,其中并没有很绝望的想法。专业只是限制了她的某些方面,但是没有限制她灵与肉的生长。
这四年,我对这专业也经历了迷茫期、成长期,最终淡然释怀,这专业就像一棵树,远远地看它是一棵树,走进了看还是一棵树,走远了看仍然是尼玛一棵树,的确很实在,唯一不同的是你究竟把它当成一棵树还是当成一个路标。不过我也看到了有些人爬上了那棵树,继续研究那棵树,有人会问,一棵树有啥子好研究的?我也只是片面地告诉你:如果这片天变得够蓝,树也能生长出人们爱吃的果子。
而我从我们食品专业里学到更多的是如何生活,如何养生,如何辨别谣言,如何区分超市里那些“披着羊皮外衣”的食品。不要画地为牢,也不要太功利地觉得这专业一定能带来一份高薪,人活着应该吃好喝好,身体才是一辈子的事,每每想到那些有钱人一辈子都在为吃什么才健康的问题发愁,我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做个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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