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下》第300条(黄直录5)
或疑知行不合一,以“知之匪艰”二句为问。...
现在,我们说知行合一,是把知与行分成两件事的,但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学说,知与行是一回事,真知必能行,不行非真知。
《尚书·说命中》:“知之匪艰,行之惟艰。”知道不难,做起来难,既然儒家的经典尚书也这么说,有人据此认为,知与行不是合一的。
王阳明解释说,良知本来就是每个人具备的,因此知道良知是什么并不难。但是致良知是难的,所以“知之匪艰,行之惟艰”。在王阳明看来,不能行,就没有明白良知,知道不以为着懂得、明白。
《传习录下》第301条(黄直录6)
门人问曰:“知行如何得合一?且如《中庸》言‘博学之’,又说个‘笃行之’,分明知行是两件。”...
又问:“《易》‘学以聚之’,又言‘仁以行之’,此是如何?”...
又问:“孔子言‘知及之,仁不能守之’,知行却是两个了。”...
又问:“心即理之说,程子云‘在物为理’,如何谓‘心即理’?”...
先生因谓之曰:“...我如今说个‘心即理’是如何?只为世人分心与理为二,故便有许多病痛。...要使知心理是一个,便来心上做工夫,不去袭义于义(外),便是王道之真。此我立言宗旨。”
又问:“圣贤言语许多,如何却要打做一个?”...
《中庸》教诲说:“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个学生问,既说“博学之”,同时又说“笃行之”,分明知与行是两件事,怎么合一?
王阳明解释说,博学只是在每件事情上去磨炼致良知,笃行则是如此坚持不懈的意思。可以对照《【传习录读书札记203】 “文”、“学”、“思”》一文。
《周易·乾卦·文言》:“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有学生问,如何理解“学以聚之,仁以行之”。
王阳明说,道理还是一样。时刻在事上磨炼去致良知存天理,那么这个心就不会放纵走失(即孟子所谓放心),把心收拢来就是“聚”。但是只有一直存此天理,没有任何时候被私欲打断,此心才能良知长明,不被遮蔽,所以说“仁以行之”。
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论语·卫灵公》)学生据此问,孔子不是把知与行分开了吗?
王阳明说,孔子说“及之”,就已经“行”了,但如果不能常守仁心,被私欲遮断,而不能知行合一,就是“仁不能守”。仁不能守,则不能恒行,就不是真知。
有学生问,先生说“心即理”,但先儒程子说“在物为理”,如何又能心即理了?
王阳明解释说,“在物为理”前面应该加上一个“心”字,即此心在物为理。比如此心在侍奉父亲上就是孝,在君主身上就是忠,诸如此类。
学生们问了这么多知与行的问题,王阳明总结道,你们一定要记住我立言的本意。我之所以说“心即理”,是因为大家把心与理分开成了两件事,从而在治学时产生很多毛病。
比如春秋五霸之“尊王攘夷”,其实都是出于私心,他们的行为不符合天理。但大家都认为他们符合天理,所以心思不纯,往往只是羡慕他们的事功,从而只在表面上做得好看,却不在心上下功夫,把心与行完全分开了。如此则随波逐流,行五霸虚伪之实而不自知。
所以,我要说“心即理”,是要人们知道心和理本来是一体,知与行是一个,应该在心上下功夫,避免从心外面去求义,才是真正的王道。这就是我立言的本意。
有学生问,先贤圣人讲了很多道理,先生为什么说良知只有一个?
王阳明说,良知只有一个,不是我发明的,孟子云:“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孟子·滕文公上》)曾子也说过:“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二,则其生物不测。”(《中庸》)
天理和圣人是一体的,怎么能分成两个呢?
《传习录下》第302条(黄直录7)
“心不是一块血肉,凡知觉处便是心。如耳目之知视听,手足之知痛痒,此知觉便是心也。”
王阳明说,我们说的心不是一块具体的血肉,而是指人的知觉和认识。比如,耳目能够视听,手脚知道痛痒,这都是心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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