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海子爸妈忙上忙下给秀菊做了顿丰盛而滋补的午饭,陪秀菊吃完饭后就回了老家。走的时候海子妈再一次说把猫带回去,秀菊依旧拒绝了。
海子爸妈走后,波利同新的女主人秀菊一起度过了它猫生仅有的最幸福的日子。那几天天空持续着冬季少有的晴朗状态,波利常常躺在阳台上,享受着阳台玻璃过滤过的温暖阳光,要是永远定格在这一幕多好,或者在幸福中死去也是一种好选择。
来自波利的呼唤(八)县城的好天气总持续不了几天,周五下午天空然下起了细雨,那是秋天才下的愁丝细雨,绵绵杂乱无章。没有了阳光,天空变得灰暗,世界朦朦胧胧。波利从阳台向外看去,七楼不算太高,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楼下偶尔有人进出院子的身影,一个个穿裹得严严实实,从上往下看,像移动的灰色石头。
秀菊已经在网上刷新了五次物流信息,明明早上就显示派送中的,就要天黑了还没送到。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快递小哥的电话,“喂,请问我在网上买的猫笼什么时候才能送到?早上就开始送,一整天了。”
“你报一下名字和地址好吗?光说货物我不知道是哪一件。”秀菊听见手机里的阵阵风声,想必快递员正在路上。
“阳光小区,吴秀菊!”
“正在赶过来,半小时左右到,你提前下来拿一下。”
“不是应该送上门吗?”秀菊感觉被耽误了一天,没有好气。
“没有,你要是不拿可以给你退回去。”
“你……”,差点破口骂回去,想想明天就要用笼子,还是算了,“你到了楼下给我电话!”,声音大了点,不过还好忍住了。她想,一定要控制住情绪,不能生气,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的。
傍晚收到笼子后,秀菊马上给海子打电话,让他明天早上早点过来,谁知海子已经在回来的高速上。“我上高速半小时了,今天路上车不多,应该四五十分钟就到家,等我回来一起安置猫咪吧。”
“嗯,我不知道把它藏在哪里,它一叫家里每个角落都能听得到,你快点来吧!”
“好啦,我开着车呢,今天灰蒙蒙的,晚上有点看不太清,又没带眼镜,挂了啊!”海子说完挂断了电话。
过了五分钟,秀菊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平日里海子回来要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刚刚说只要四五十分钟就到家,不就是一个小时十分钟左右,那得开多快!秀菊的印象里,海子开车从来没超过110码。她决定打个电话提醒他要慢一点儿。
电话响了整整三十秒都没人接,秀菊站起来走到阳台,再次拨通了号码,提示正在通话中,也许他在回拨过来吧,她想。秀菊拿着电话等拨回来,她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电视里播着本地的频道,快到固定的节目“新闻时分”。
三分钟过去,并没有电话拨回来,秀菊拿起手机站起来,再次拨了过去,还是通话中。“给谁打电话打这么久,都打了快五分钟了。”她嘴上抱怨着,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她从客厅走进卧室,在床上躺了十秒不到又爬起来走到阳台,不停地在几个房间来回踱着。波利见女主人这样踱来踱去挺好玩,也跟在后面来来回回的跑着。
秀菊十分钟内拨了三次,电话那头变成了无人接听,她开始担心,甚至开始恐惧,她不敢想。她望着窗外的小区入口,希望能看见肚子里孩子他爸熟悉的身影,但那么近的距离,似乎是在远方,细雨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勉强看见车灯闪烁。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由于傍晚雨雾较大,都宁高速柳县方向80公路处发生多车连环相撞事故,接到报警,市县交警、救援等有关队伍正赶往救援现场……” 电视里“新闻时分”突然插播的噩耗传到秀菊耳里,腿一软,从沙发瘫到地板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呼吸突然变得困难,差点昏厥过去。“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她嘴里一直念着这四个字,卷曲坐在地板上抱紧膝盖,下巴紧贴,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手机不停的自动重拨,眼泪如线般的掉下来。
波利看着秀菊,感觉空气里都是悲伤的味道,一遍又一遍的蹭她身旁,一声又一声呼唤她。秀菊没有任何反应,波利好想哭。外面,天已经黑透,黑暗笼罩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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